但是若萤却没有。
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回过头来,冲着君四粲然一笑,幽幽撂出一句:“你猜。”
回房去换下长衣,靸上木屐,戴上凉帽,准备去芦山看望大显师徒。
君四和腊月照例跟着。
经过前院的时候,进屋去和叶氏说了两句话即退出来。
香蒲坐在阶下,正剥了熟芋头喂天生。听若萤说今晚不回来了,她登时就垮下脸来:“四郎不在家,朴公子也不在,我们一天三顿又该凑合了”
叶氏听得分明,隔着窗子驳斥她道:“就没见你这样的馋嘴婆娘!这也不好吃c那也不好吃,我看你那是饿得轻了!吃野菜的时候,一心想要天天吃馒头。而今顿顿吃白面了,你又惦记着要杀鸡宰羊。人心不足蛇吞象,可不就说的你这种刁嘴的女人!”
当着孩子的面挨了训,香蒲不敢犟嘴,只管冲着若萤吐了吐舌头以示不服。
若萤便捏着天生的小指头,逗引他叫“四郎”。
那孩子咿咿呀呀的宛若乳燕呢喃,却翻来覆去只会叫“凉”。
“娘”也是“凉”,“郎”也是“凉”。
香蒲突发奇想,道:“听说前头大爷养八哥的时候,为了教它说话灵巧,拿剪子铰掉了它一点舌头。要不——”
话没说完,就听屋子里“砰”的一声想,好像是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
紧跟着,叶氏大有破窗而出的架势:“你敢!亏你想得出!你成天就不琢磨点好的,香油白面吃多了,你脑子坏了是不是?”
香蒲吓了一大跳,差点蹦起来:“说着玩儿呢,谁敢动你的心肝宝贝?姐姐你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这种事,谁敢?”
“你有数就好。你仔细着,孩子要是磕破了皮,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姐姐你不放心别人,干脆自己看着就是了”
“我看你们还不够累的?你孩子也不看,你想干什么?一天到晚,你都干了些什么!除了混日子,你还能做什么?叫你做双鞋,拖拖拉拉做了十天还没完工。吃饭怎不见你这么着?”
“”
女人的拌嘴声絮絮不断,而若萤一行却已经转过了夹道。
甫一出大门,就看见大舅的背影蹒跚往东。
小芒一边磕着瓜子尾随在后,眼角瞥见若萤,赶忙一个急刹车,涎着脸点头又哈腰地问好。
腊月斜乜着他的背影,大声嘲讽道:“又不赶着去投胎,慢点儿跑!仔细绊掉门牙摔断你那狗腿!”
“你家大舅这样的活法,倒也自在”
君四在一旁悠然地发着感慨。
若萤看了他一眼,没作声,负手面对鱼塘,神情疏漠。
今年异常干旱,到今日为止,足足半年滴雨未落。
荷塘的水位明显低于去年。放眼望去,荷叶稀疏,池水发绿,蚊蝇成群。
可以预见,今岁的鱼和藕的产量定会大打折扣。
池水原本就低,偏偏附近的乡民又屡屡来偷水灌溉。
然而此举无异于病急乱投医,对于大片的庄稼而言,这一池子水堪称是“杯水车薪”。
为守住水塘里的那点岌岌可危的收成,老三和二舅昼夜紧盯,没少跟偷水的争吵过。
可都是街坊邻居,再恼c再急,还能豁出性命去不成?
办法总得靠人去想。
除虎子外,二舅又设法从采石场要了条猛犬,用长长的铁链子拴在池塘南岸,从早到晚值守着,管用倒是管用,但同时又担心遭人仇恨c给下药毒死。
因此,家里的人每日除了要看顾生计,还要悬心两条狗的安危存亡。
一来二去,非但没有减轻负担,反又添了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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