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别的不说,将其擒下后严刑拷问离火会的头儿是谁,之后不管是要一网打尽好自而用之,还是要交给朝廷明正典刑,都比就这么白白放走的好啊。
萧峻微微一笑,负手于后,他本就是面容清俊气度卓然之人,如今侃侃而谈就显得气场强大:“父母爱子女,当为之计深远。石宏当日未曾对姝姐儿动手,便是留有一线善意。他既未害我的姝姐儿,再加上姝姐儿和他们师门之间刀割不断的关系,他日那离火会,或可为姝姐儿所用。他便有算计,亦是姝姐儿需要自己去化解的霜雪。我少年失怙,能爬到郡守,已经是侥天之幸,没有人在这条路上能扶我一把,为我计谋长远。我若败,就是家族败落,我自己性命都难保,我从无退路。所以这一步步行来,需步步小心,一步不敢算错。可姝姐儿不一样她就算跌倒,跌痛,一跤跌的从此爬不起身,总也可以回到我身边,有我庇护。既如此,便放她去闯荡又如何?她要放石宏走,就放他走又如何!她结下的善缘,我是万万不会去轻易斩断的。”
“可”萧升皱了眉,“属下胆大,所言一句。二房当日送长子上高句丽战场,怕也未曾想过他会从此一去不返吧?府君今日一样纵容大自己自把自为,这万一真酿下您也庇护不住的苦果,又当如何?您如今,就只有这一条血脉啊!”
“这天下风霜雨雪,我们做长辈的,又如何能样样为他们遮挡。终有一日,小鹰也是要离巢的。”萧峻轻轻一叹,“有些考验,她闯得过去就是试炼,若闯不过去,就成劫数。我那二弟是图个轻松愉快方才放手不管,而我”却是心中煎熬,却又信任她,所以这才愿意放手由她自己判断。
他挥了挥手,已经下了决断:“此事今后不必再提。”
萧升觑了他一眼,心里对萧静姝的评断,忽然又高了一层:看来,以后要把这位大,完完全全的当成男儿一样看待才行。就凭着郡守这样的话,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就万万不能轻忽大意了。
王氏坐在上首拿帕子抹着眼泪,一双杏眼哭的发红。
她怀里搂着萧静嫒,也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倒是叫坐在她们对面的萧徴荣,面上只余下了一片无可奈何。
“哥哥,你是不知道,这些时日我和娘亲的处境有都难。那樊姨娘自持是良妾进的门,没签卖身契,又不喝避子汤,年纪轻容貌美,根本就不把我和娘放在眼里!祖母原本对我们还不错,这些日子也眼见得冷淡下来,这宅子里下人们惯是会逢高踩低的,如今竟是捧着樊姨娘和大房那小贱”萧静嫒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道,萧徴荣本还满脸无奈的听着,听到她嘴里要说出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忽然面色一变,低声喝道:“快快住口!你好好的女儿家,看看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萧静嫒被他一喝,先是一愣,然后眼泪哗就开了闸一样的流了下来,流到腮边,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痕迹:“哥,这世上人人都不把我和娘亲放在眼里也就算了,怎么连你,和我是一根肠子里爬出来的也心向着旁人?你这么做,又置我和娘亲于何地?你有想过生你养你的母亲和我么?若不是为了哥你,我又如何会定下那样一门亲事,我这一辈子都给毁了,哥哥你怎么还能怎么竟还能这样对我!”
萧徴荣听着她的哭诉,略略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王氏。
王氏的面色隐约动容,搂着萧静嫒的手也更紧了一些,显然萧静嫒的这些话,她是极赞同的。
萧徴荣今日来跟她二人叙话,本就存了要把一切对他们掰开揉碎了说明白的意思,他爹可以狠心不管妻子儿女,可他身为人子,却不可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只能选择改变自己的亲人。
他日后要行事,万万容不得自己在费尽心力的时候,还有人在背后拖自己的后腿,害自己的苦心废诸于流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