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究竟逃去了何处?叫什么名字?”
拓跋头转身笑道:“他还能往哪里去,自然返回草原但既违我命,说不定去投靠了别部大人,也未可知。至于姓名么,唤作拂竹真。”
刘粲怀疑,这拓跋头其实是从者,那逃去的所谓“从奴”,才是此番郁律遣来的正使,说不定已然寻路南下,前往长安去了可再一琢磨,就算他去了长安又如何?能见到谁?裴该不还被我围在这郃阳城中呢嘛。
不过其名“拂竹真”,刘粲略懂得几句鲜卑语,知道乃是“随伴者”之意,听着就不象真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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郃阳城上燃起烽火,晋人的哨探远远望见,当即跑马接力,直报频阳和大荔二城。
这些天里,胡c晋双方的探马在广袤的冯翊南部平原上时有遭遇,相互追逐c搏杀,各自死伤不下百数。但随着战事的发展,这方面的伤亡数字反倒逐渐降低——在胡汉方面,正要晋人将郃阳被围之状禀报在外诸军,又何必赶尽杀绝呢?晋人方面,终究主要的目的是等待烽烟在城头燃起,保全性命c传递消息才是第一位的,能不战尽量不战。
故此消息很快便即传入大荔城中。甄随c王泽c陈安得报,联袂来向荀灌娘辞行,表示大都督已有讯息传来,我等这就整合兵马,两三日内便要出城前往郃阳救援。
荀灌娘初时心忧丈夫被围,不假思索,便即亲自驰来大荔,甚至还于城门外呵斥甄随等人,结果被王泽一番解释,再加甄随的胡搅蛮缠,她头脑这才逐渐冷静下来。细细思忖,倘若果为夫君以身诱敌,寻机破胡,我催促甄随等将往救,不是反倒坏了夫君的全盘谋划了么?
因而在被王泽等人迎入城中,觅宅安置以后,荀灌娘也就不再过问军事,更是矢口不提,自己要领着百余家丁前去郃阳为夫君殉死了。只是既然已然抵达大荔,在战事尚未分出胜负之前,她也不打算返回长安去——终究夫君身陷危城,自己能够距离他稍近一些,心里也会略略踏实一些。
倘若换了传统贵妇,大概听闻警讯后,只会躲在宅中忧虑哀哭,甚至于遍寻神佛祈祷,希望上苍可以保佑夫君遇难呈祥吧,荀灌娘却打小就是个行动派,这才不管不顾,赶来大荔。可是仔细想想,从前诸般行动,包括在宛城自作主张纵放裴该,都是出于对当时局势的分析和反复筹谋
荀崧性格软弱,包括对时局的忧虑,和对同僚的不满,往往都习惯于忍气吞声,然后返回私宅向女儿倾诉——因为只有女儿才听得进去,还能不时给些宝贵的意见——因而荀灌娘才能够掌握形势,加以利导,甚至于自作自为。
但自从嫁入裴门之后,她对府外局势认知力却逐渐淡薄了。这一是父母在婚前的谆谆教导,要她严守闺训,不可再肆意妄为;加上虽然出身荀氏,终为旁支,所嫁入的裴家却是闻喜正脉,丈夫又很快一步登天,执掌国政,她自己多少有些郑小齐大之感,被迫要谨言慎行了。二是裴该虽然也经常向夫人讲解时局,甚至于听取建议,荀灌娘却总觉得跟不上夫君的思路——包括此前归天子于洛。
从前老爹仿佛草间鹌鹑,荀灌娘站在枝头,所见比乃父要宽广得多啦;但如今夫君有若鸿鹄在九天之上翱翔,枝头燕雀却又难以想见鸿鹄之志了。这也是荀灌娘不敢再对政事置喙,甚至于本能地收起了自己对外视线的重要原由。
因而倘若被围郃阳城里的乃是其父荀崧,荀灌娘必会觉得唯我才能加以施救,靠老爹自己断然是死路一条。但围城内的却是裴该,一时忧心忡忡过后,却发现自己行为孟浪,实不该离开长安——我对前方局势并不怎么了解,岂有妙策可救夫君?再者说了,夫君又岂是我所能救的?若有良谋,我强要插手,反坏统筹;若无良谋他都无计可施了,我又何能有回天之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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