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皇帝,建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之庙。然而这一政策初始确实蛊惑了不少的晋人追从——谁叫司马家实在混蛋呢——但其后久久不能底定中原,所部又杀掠过重,中国的人心便即逐渐背离。说白了,刘曜日益感觉到“汉”这面旗子不大好使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刘曜在夺取了政权之后,就悍然扯掉了遮羞布,改国号为赵,以冒顿单于配天,而光文帝刘渊配上帝。虽然根据后世的研究、分析,前赵的中国化与民族融合,其实程度比称汉时更为深入,但刘曜长安政权与刘渊平阳政权不同,名义上是个彻头彻尾的胡人王朝,那是不会错的。
为什么会如此呢?刘曜为何要改国号呢?原因大概有二,一是对刘渊祖孙三代想要借尸还魂的手法不以为然,并且逐渐发觉毫无益处;二就是他对刘粲恶感日深,雅不愿直继其后。
历史虽然已被改变了,但刘曜的想法却按照惯性在持续发酵。就前者而言,平阳之势日蹙,胡汉旗号沾满了灰尘,使刘曜日益丧失信心;而就后者而言,刘粲的态度也让刘曜寒透了心。
他还在大荔城下时,就曾经多次遣使平阳,请刘粲发兵牵制晋师,但刘粲正忙着内斗——彻底扳倒刘?v,并且自己得为皇太子——根本理都不理啊。
刘曜不禁心想,你还当我是你家臣属,是光文皇帝的侄子么?你再继续这么搞下去,国家怎可能会有前途啊!
因而渐起自立之心,就趁着今天问计的机会试探刘均。然而刘均却明明白白地劝说他打消这个念头——不以中国人自居,你就没有大义名分重归中国,且若此时和平阳彻底决裂,咱们就更无胜算,迟早会被挤迫回草原上去。
刘曜闻言,不禁长叹一声,说:“我等还有复归的希望吗?”
刘均说有的,随即就为刘曜分析,说:“石公尚在河北,局势尚未糜烂,且有石公在,刘粲也不敢遽罢明公。则东西两相呼应,可摇撼平阳政局;东西两相夹辅,国家尚有希望。晋人不过回光返照而已。”
然后献计,说无论对晋人还是对咱们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时间。裴该虽然得胜,但不敢远追,近日听闻他南下长安,去谋夺政权去了。倘若被裴该、祖逖二人稳定了河南、关中,合力渡河而北,局势才真的不可收拾……所以,咱们绝不能让他们踏实积聚。
为今之计,明公在高奴,要一方面笼络周边部族,逐渐削弱虚除之势,再与朔方的楼烦公(刘虎)结盟,有这么两三年时间,就有机会平灭虚除,吞并境内氐、羌。这两三年时间,对咱们和对晋人都很关键,倘若晋人先缓过劲儿来,挥师向北伐我,或征平阳,咱们的机会就很渺茫了。故此,必须持续不断地骚扰关中地区,以牵绊裴该前进的脚步。
刘曜皱眉问道:“我军新败,锐卒多死,士气低落,如今哪还有力量南下骚扰晋地?且若勉强兴师,又何来时间恢复乃至积聚啊?”
刘均笑道:“初始一年,自然不可妄动……”
他说预估裴该镇定雍州,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然后就必然会西进去吞并司马保。凉州张氏素来恭顺,那么只要拿下秦州,与凉州连成一气,裴该便无后顾之忧,可以联合祖逖,发动对平阳的猛烈攻势了。这段时间,我等可以暂时蛰伏,徐徐恢复,要等到裴该真跟司马保交上了手,那时再南下骚扰。
到时候,裴该就会陷入两面遭敌的窘境,即便他的力量足以在击破司马保的同时,还能够抵御我等南下骚扰,力量也必然会被分散,且导致在平定秦州之后,会赶紧回过头来追杀我等。然而故汉上郡内多高原、丘陵,大军不便行进,裴该若遣偏师来,我等胜算很大,若将主力来,我等便北遁朔方,向刘虎去求取增援。裴该想要平定上郡,或者彻底击垮咱们,将比攻伐秦州困难许多,而且必然迁延日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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