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教育(第3/4页)  勒胡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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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左面传出来的声音颇为老成,应该是先生在授课——“既言兄弟,复言友朋,又云丧乱既定之后,兄弟反不如友朋,何也?树之有阴、阳,其果有甘、涩,即便一母同胞,贤与不肖,未必相同。而君子相交,性情投契,反有过于兄弟者也……”

    哦,这是《棠棣》,在说诗。

    右边传出来的,乃是多人齐声,大概是学生在先生督促下念书:“士师之职,掌国之五禁之法,以左右刑罚,一曰宫禁,二曰官禁,三曰国禁,四曰野禁,五曰军禁……”

    《秋官司寇第五》,这是礼啊。

    裴该心说我自穿来此世,就基本上没复习过什么经书,想当年在羯营中搜集散佚文字,精神头也都放在诸子、杂家上了,没想到进了学校,尚能一听就懂,这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哦,不好贪天功为己有,应该是原本这具躯壳的主人,基础打得足够扎实。

    正琢磨着呢,忽见一名仆役扛着扫帚绕墙而来,抬眼见到裴该,不禁大惊,匆忙跪下。裴该急前一步,按住那人的肩膀,说:“勿放高声,免惊诸生。”随即问道:“董校长何在?”

    仆役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在后堂……”

    哦,老先生在校长室——对于学校的内部环境,裴该自然是清楚的,于是不必引领,便直向后堂而去。还没到,先听到董景道的呵斥声:“汝已入学一月有余,每日唯在舍内抄经,而不肯听讲——这难道算是向学之心么?!”

    随即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来:“弟子报名入学,本为聆听先……校长教诲,余皆碌碌,所讲岂能入弟子之耳?但不知校长为何不肯开课哪?”

    董老先生一直没有开课授徒,一则因为诸事才上正轨,他杂务冗繁,没太多空闲时间;但更重要的,他打算先听听先生们的课,评定优劣,好分出薪资高下来。实话说裴该塞进学校来的这群先生,多数是各方所荐,不能不用,却又没有什么经世之才,所以学问是有,但多半是死的,没有自己的见解和阐发,董老先生其实并不满意。

    学校初建,也就只能这样了,但若让这票庸人全都拿一样的俸禄,他实在不甘心哪——还不如省下钱来,再多招点儿学生,或者提高好学生的待遇。

    所以那年轻学生说我之所以不去听课,是等着校长您开课哪,要不是您在,这儿我还不来呢。董老先生对此也无言以对,只好说:“他山之石,可以为错,难道诸先生所讲,都不能入汝之耳么?”

    那学生挺愣,直接回答说:“有若群鸦噪鸣,确实不耐烦听。”

    董景道呵斥道:“休得胡言!既入学校,彼等皆为汝师,若不敬师,岂能名为儒者?!”

    那学生忙道:“校长教诲得是,弟子受教了。”

    董景道便待命其退下,那学生却突然间发问:“请教校长,校长以为,如今裴大司马,究竟何如人也?”

    裴该正打算迈步而入校长室,听到这一问,却不禁顿住了脚步。

    董景道说:“大司马上奉天子,下逐胡寇,朝廷重臣,国家栋梁,何必多言?”

    那学生笑道:“此皆众人皆知之事也,唯校长曾见过大司马,是故弟子请问,其人守礼否?好谈否?日常所言,出乎五经,还是兼杂老庄?”

    “汝此问何意啊?”

    “弟子以为,国家之所以丧乱,皆因士人多背儒而向老庄,如王夷甫辈,唯知谈空论玄,或逞口舌狡诡,而不明圣人真意。遂至上下失序,诸藩并乱,胡、羯纵横。倘若大司马能够刷新时弊,始可称之为国家栋梁也。

    “然观其行,与关中变制,不依先贤之教,不从祖宗成法。固然治乱世须行霸道,然而大司马所为,是无奈是本意啊?即以新设十二部,并无礼仪之部,留长安年许,而无祭祀之行,如此岂能致君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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