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老摆手:“晚了也来了。看来你算是答应了。过两日我再与你找机会细说。今日再不回去,你的卢先生要急了。”
栾老站起身来,他还穿不太惯白西装,屁股上两道井沿的灰痕,他拍了拍屁股,又问:“肃卿还好?”
江水眠笑,露出一口白牙,两个酒窝,三字在牙缝里咬的汁水四溅:“好得很。”
栾老脸色暗了暗,知道不好再问,换话道:“你功夫没忘?忘了就都白搭了。要不来试一试?我也想知道你如今是个什么火候。”
江水眠:“我什么也没带——”
她还没说完,栾老一招崩拳迎面击来,他说自己老了,却一甩手连西装的窄袖都灌饱了风似的在在她面前一响。屋檐底下的白灯笼,一点微风从破洞穿过,光晃了晃,灯笼纸噗噗两声细响。
不管是示威还是试探,这一拳确实足以让人屏息。
江水眠没躲,栾老以为拳已经快刮在她脸面上,却只感觉一阵尖锐的痛感绕在手腕上。低头看去,一截细细的红绳缠作两圈套在他手腕上,勒的两边鼓起的肉泛青。绳子两端握在江水眠细白的小手里,绷得像是琴弦,弹一下就有脆响。
栾老笑了:“你有这份戒备,就说明你不可能是来天津投奔卢家当姨太太的。也说明,你就能成事儿。”
江水眠松开了红绳,道:“下次,我保准拿刀子给你画个大手表。”
栾老摇头:“传统就是不行了啊。你都不用棉麻线,改用尼龙绳了,还是洋人玩意儿好使啊。”
江水眠:“一根偷拿来的鞋带都能感怀国家命运,您真是知微见著啊。”
她出了门的时候,装作回来收拾东西,手里拎了些杂碎玩意,那拉车的汉子还站在外头,脸上的汗和衣服都干了。江水眠低头一看,地上那个袁大头已经不在了,她坐上车,笑道:“回去吧。”
到了卢家花园不远的街口,拉车的汉子放下她,转身带着咵咵声响,跑进了夜色里。江水眠没多想,她蹦蹦哒哒进家门,鲁妈领她去吃饭,她却看着桌上就只剩下她那一份,还温热着。
江水眠以为卢嵇还没回来,道:“五爷今天是不回来了。”
鲁妈尴尬的笑了笑:“老爷今日回来的很早。总等您没回来”
江水眠心道坏了,想装乖,没几天就要露馅了啊。
她使出了在家和宋良阁抢饭的本事,潦草吃完,一抹嘴问道:“五爷去哪儿了?”
鲁妈欲言又止,还是指了指楼上,道:“在书房。”
她蹬蹬跑上楼去,书房的门开着,外间没有人,只有内间合着门。
江水眠敲了敲里间隔断的那一扇门,装出自己最乖巧的声音:“五爷。”
里面没动静。
江水眠不信他不在。又敲了敲门:“五爷吃了么?”
卢嵇声音从里头传来:“吃了。”
江水眠:“吃的什么呀。”
卢嵇:“海参烩猪筋c燕窝鸡丝汤c鱼肚煨火腿。”
江水眠:“哎?那为什么只给我剩了小馄饨”
她话音刚落,才意识到卢嵇是在耍她。
江水眠翻白眼:幼稚。
卢嵇:“小馄饨好吃不?”
江水眠心道:咱能不能别隔着门说话了。还是张口回答:“好吃。”
卢嵇:“我包的。”
江水眠:“哦哎?!真的么!”
卢嵇声音里似乎有点笑意了:“滚进来。”
江水眠:“哎。”
她推开门,探头探脑。里间显得比外头简陋多了,好几张铁架,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一些零件,墙上糊满了乱七八糟的图纸和一些地图,搞不清楚还以为他是个能徒手造炸|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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