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月转星移,海面退潮涨潮数次,海底仍旧阴沉沉的,看来一场风暴是躲不过去了。雪颂得一夜酣睡,掀开被褥,咂巴咂巴嘴巴,噫,居然还有海瓜子的咸涩味道,赶紧趿拉着呱嗒板儿去洗漱。
她觉得昨夜的石狮子精很奇怪,奇怪到让她觉得陌生,陌生中却又带着丝丝熟悉。他皱眉的样子、凝神思索的样子、迎风而立的样子,都有那么些像一个人。
无妄。
打一盆腾腾往外冒白烟的热水,她拧了一条毛巾搭在脸上,高高仰头,盖住面上神情。
洗漱好照例去骚扰渊笛小朋友。她这次没空着手,到了渊笛的寝殿,手脚麻利的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包东西,道:“这是避尘药,能够掩盖气息,吃下去连阎王都分不清你是真死还是假死。”把避尘药丢给他,蹬掉呱嗒板儿爬到靠近窗子的矮榻上,伸手去抓桌上的包子,咬了一口,循循善诱道:“时候差不多了,你再不自杀,你母亲该自杀来威胁你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已做了前两个,只差最后重磅一击。只有你‘死’了,咱们这出戏才好继续唱下去、往最精彩的地方唱。”
渊笛捧着药包战战兢兢道:“避尘药?我怎么没听过?吃下去会不会有甚副作用?”
雪颂原本想逗一逗他,想到这位后生胆子小,万一被她吓得不敢吃了,岂非前功尽弃。只得哄娃儿一样细声细气道:“怎么会呢?姐姐尝过的,这药甜丝丝的,跟糖果差不多。”
渊笛偏了偏头,白皙的耳根一红到底,“哪有药和糖果一个味道的,我不是小孩子,你别诓我。”话音刚落,新晋大厨海带精从外头跑进来,喘息声还未平稳,吭哧吭哧道:“渊渊笛,快去看看罢,嫘夫人在闹自杀!”
“当。”这个场景有些熟悉,雪颂记得前些日子好像才看过。真是怕甚么来甚么。她想了想海带精说的话,咬文嚼字道:“闹自杀?也就是还没自杀?”
“对,还没死。拿着一根绳子在那儿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不往横梁上抛,看得人紧张死了。”海带精大剌剌道,也不存着点忌讳。
渊笛大惊失色,立时就要赶过去阻拦,她赶紧丢了包子拽住他,“先等一等,嫘夫人爱惜性命,自杀之说多半是为了逼迫你就范,你若是过去了,从今以后便会彻底被她镇住,再想造反也造不起来,一辈子都得按她的话去活。”渊笛迟疑顿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张脸瞬间红成虾子色。她摸着下巴静下心来,扫到掉在地上的避尘药、心一横,快速嘱咐海带精,“赶紧跑过去,挤几滴眼泪出来,哭着告诉嫘夫人,渊笛殉情而死,请她过来收尸。”
海带精道一声“得令”,看热闹不怕事大般兴冲冲去了。
她转身催促渊笛,“快,把药服下,头一仰嘴巴一合就咽下去了,不会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因着要管束作妖的渊笛,嫘夫人没回与水神共工同住的宫殿,近日皆住在海底水晶宫,是以来的飞快。不多时凌厉的话语声已在殿外响起:“胡说八道,我儿心性坚定,从小到大没让我操过心,怎么会自杀呢,若你说的是浑话,我非将你丢进油锅里炸了不可,我儿来求情也没用。”应当是在斥责去传信的海大厨。
殊不知她儿刚服下避尘药,正躺在雪颂的臂弯里等死。少年郎的脸皱成一团,看上去略显滑稽,不满嘟囔道:“魔帝姐姐,你骗我,这药苦死了。”
雪颂瞪他,“嘘!闭嘴!快点死!”
嫘夫人抬足进来时,避尘药刚好开始发挥作用,差一分都会被她看出端倪。雪颂忙摆出一副刚死了亲人的悲伤表情,面如死灰的转过头,声音低沉无力,先发制人道:“他死了,全都怪你,若你同意我们在一起,他就不会寻死。”
现下是白日,夜明珠光芒正盛,照得这座以金砖铺地的宫殿亮堂堂、明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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