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四野苍茫。
行了一辈子医的老郎中,抱着怀中所剩无几的两根药草,颤巍巍走到两座新立的坟前,脸上老泪纵横。
“我这辈子,都在救人。偌大一个暮秀村,我硬是救了七七八八,却唯独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都没能救回来。”
他把怀中的药草一把洒在坟前,抹去眸中老泪。
“罢了,罢了。这偌大一个村子,也到了该釜底抽薪的时候了。医者不仁,与魔头何异。”
暮风卷来,挟起一地草药,不知所踪。
那是天圣元年的秋天,那是一切的。
那一年,赵无安拜入淮西久达寺。
那一年,涂弥自严道活手中接过昆仑亲传神剑。
那一年,柳四爷自山庄之外,救回了寒风中濒死的莫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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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今江湖之中,虽说贪魔殿三王六恶四不善与代楼暮云几已占尽邪道魔头之名,令人谈虎色变c闻风丧胆。但若谈及这座江湖万恶云集之所,无数武林人士第一个想到的,仍是黑云会。
黑云会的总舵究竟设立在何处,无人知晓。武林盟主东方连漠集天下无数慷慨侠士,十年之前就号称要令这掌控着江湖一半仇杀生意的组织覆灭殆尽,却直到今日也未能如愿以偿。
严道活对此心知肚明。
从七十年前开始,解晖就是江湖上公认的生意天才。解家传承九代的江南绸缎庄在他手里不但没能如众多商人期待的那般凋敝下去,反而在无数同道的排挤之下愈做愈大,远销到了吐蕃与造叶。
从那个时候起,严道活就知道解晖此生必成大业。至于他究竟是成武林正道领袖,还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那时的她实在看不真切。
到了现在,她总算看明白了一些。她明白的着实不多,但却已然足够看清自己。要看清解晖,实在还是远远不够。
黑云会对她的看守,看似十分松懈。以她几十年来修炼得愈发精纯的道宗之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杀出去。
但严道活终日坐在雅室之中,平视着墙上那张老君画像,盘腿打坐。雪白长发如瀑散落,轻轻搭在身后,一身蓝白道袍,一尘不染。
日复一日如此度过,就像她仍在昆仑山上,饮冰室内。
每日末时,就有白鸽自窗外送来一纸信笺,内容别无二致,都是些鲜红的数字。从“十七”开始,逐渐增多到“二十一”“四十九”,昨日已成了“九十二”。
严道活照例阅后即焚。烛火舔舐纸张,使之逐渐化为一团灰烬。
“待涂弥杀尽九十九人,你可愿告诉她真相?”
屋外,响起了那位昔日挚友苍老低沉的声音。
严道活默然颔首,并未直接作答,而是沉声回应道:“自苗疆回来了?”
解晖难得地愣了片刻,感慨道:“不愧是道活,依然如当年那般聪慧灵巧。”
“算算时日,也就只有苗疆值得你跑这一趟了。”严道活淡淡道,“我穷尽一生,替你带出这位真传血徒,还望你好生珍惜。”
“与顾问墟相比何如?”
“此事之后,还请你送问墟回昆仑,继任掌教道宗之位。”严道活阖上双目,“冼心剑,清心诀,养心丹,三样昆仑圣物俱已传与涂弥。用她来对付东方连漠,也该是十拿九稳了。”
解晖幽幽道:“只是不知当年戈壁那场十里龙卷,是否就是他此生巅峰啊。”
听闻解晖此言,严道活脸上骤然浮现出愠怒之色:“涂弥已是冼心剑唯一传人,你便是再搭上顾问墟一条性命,又有何用?”
却没想到解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二品至一品,天壤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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