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五十六。
这数字虽然记在了脑子里,但赵无安并未出声,默默随段桃鲤下了山。
那座早已荒废的山顶佛寺里,靠一支烛光独坐佛前的年轻僧人,不知为何总令他心生恐惧。实在是件难以想象的怪事。
一夜无话。
次日起行,依次牵马走出马厩时,赵无安没头没脑问了胡不喜一句话。
“你可知道七百五十六是什么?”
胡不喜一愣,搜肠刮肚半天,福至心灵问道:“差四十四到八百?”
赵无安默默陷入沉思。
“大概不是这个意思吧。”
昨夜虽然睡得晚了,但段桃鲤似乎休息得不错,气色红润。
“我不想和他们两个挤在一辆马车里了。”她向赵无安撒娇般,“让我坐到最前面去吧?”
代楼暮云和胡不喜颇为难得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彼此都有种被恶心到了的感觉。
正在安南搀扶下走到路边的安夫人听了,侧过头来睨了眼段桃鲤,不怒自威道:“这是我家女婿,这位姑娘,想做什么?”
话虽说得不好听,却也没蹬鼻子上脸,算是给段桃鲤留足了面子,到底是为人母的说话方式,圆润得滴水不漏。
段桃鲤的脸红了一红,老老实实地去后头和那两人挤了一辆马车。
赵无安没奈何地笑。
安夫人瞥了赵无安一眼,哼哼道:“出发吧。”
“是。”赵无安唯有躬身应答。
同是从清笛乡出来,也同是租了徐家的马车,驾车的当然也是那一天那个名为徐龙的少年。
尽管那一天昏倒很莫名其妙,但毕竟身上这块儿八斤的肉半毛也没少。载客赚钱要紧,小事情就不计较了嘛。
确认诸人上车坐定之后,徐龙一挥长鞭,赫然一声响,马儿便如蒙敕令般咯咯哒哒扬起四蹄,一溜烟跑了出去。
一路霜叶弥漫,山野的秋风送来麦草香气。
这一年深秋,白衣居士携一尊三十年未曾出乡的菩萨,共赴西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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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镇来了两个外地人,一老一少,看着却不像祖孙。
老的那个,须发霜白,脸上的皱纹堆叠了一层又一层,几乎看不到眼睛。脊背佝偻,步履蹒跚,像是随时会倒下一般,黄土埋到了脖子根。
年轻的则是个少女,面容娇俏,背负长剑,身着一袭宽大道袍,隐隐透出一股遗世独立的清绝气息来。
气质如此大相庭径的二人,来到客栈,指明了要一间房时,就连掌柜也甚是意外。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那一老一少刚离开大堂,堂中不少人便窃窃私语了起来,尽是在猜测那二人的关系。说祖孙却又长得不像,若是妾室,那年纪的差距也太大了些。
只有一个人没有加入讨论。
他默默地喝完了面前的粥,吃光了碟中的醋白菜,以手巾擦了擦嘴角,而后站起身子,一言不发地去往后院。
面白如玉,相貌甚至带了点妖媚之气,儒冠青衫,袖中藏一柄折扇。步伐看上去已有四五十的年纪,想来年轻时应当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
在这热闹的白马镇里,独桌吃饭的,往往都是不一般的人。
然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仿佛他生来只是水墨的背景,一抹即逝。
屋内。
二人相对而坐,静默无言。
墙角的香炉悠悠燃着涂弥熟悉的檀香气,竹榻上一方矮几,三盏清茗。
“你最好别坐在那边儿。”解晖幽幽道,“否则,一会你就会遇见一个比我更恶心的人。”
涂弥愣了下,不知该如何呛声,又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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