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桃鲤顺着方向望去,果真看见一袭紫衣,单臂提着酒壶,泠泠然站在翘起的檐角上,如天神般俯视着下方人山人海。
诸南盏笑道:“听说是他把你从贪魔殿手里救出来的?对于不感兴趣的人,这位苗疆之主可从来懒得费心思。”
段桃鲤愣愣许久,才矢口否认道:“不可能啦,他连兵都不肯借我,出尔反尔,还说什么对我感兴趣。”
诸南盏悄悄望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不似作假,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
转而望向胡不喜时,却见他已坦然地坐在两人辛苦搬上来的一桌酒菜前,胡吃海喝了起来。
诸南盏抱起双臂,暗暗叹了口气。
这双眼睛,能够看清整座王朝的气机变动,外人眼里再如何玄妙的一品高手,气机映入她眼帘,也能一概被解析得清楚透彻。
然而拥有着这样一双观气之眼的她,如今却唯独看不清胡不喜身上气机流动。
这名曾经的一品高手,明明对她未设任何防备,可周身气机流动却始终模糊不清,像是笼罩着一层浓厚的黑雾。
隔绝一切生机,唯有死气蔓延。
比起中原名城,锦官城远远说不上大,能容纳诸多武林人士的会场也显得捉襟见肘。再加上不少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更是接纳不下了。
然而四十年一次的盛会,别的不说,排面总少不了。早在几月之前,城中心的广场上就开始着手拆除一些无用的建筑,又在清理出的空地上搭了一座高台,四周皆设座椅,虽是露天而建,却尽显雍容大气。
高台向北五十丈,即是暂时空出的太守府,早被东方连漠的护卫队看护得严密。太守府楼台之上,蜀地十愿僧并肩盘腿而坐。
辰时五刻,东方连漠抵达会场中心。
中原各家依次入席坐定,派别按衣着类型及颜色区分鲜明。
会场不设围墙,桌椅尽处即是边缘。过了辰时,先前被护卫队驱赶散去的无席江湖人士又纷纷云集而来,在会场外围驻足而立。
一时之间,锦官城街道上万人空巷。
会场西侧,一间隐蔽的宅院里,三层阁楼中,檀香袅袅。
宇文孤悬手捧一盏清茶坐于其中,一手托茶盏底部,另一手掀开茶盖,驱散杯中热气。
“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身后那名造叶死士,已然换上了一袭方便行动的紧身衣,袖藏锋刃。
宇文孤悬放下面前茶盏,闭目养神,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弧度。
“要在藏身之处匍匐整整一天,造叶的儿郎们,能承受得住吗?”
“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人沉声道,“休说是为了造叶,就算是为了宇文家,为了大人您,我等也万死不辞,就算是承受不住,也要拿命撑下去。”
宇文孤悬苦笑了两声,摆了摆手。
“事到如今,你们的决意倒比我还来得认真。”
那死士犹豫了片刻,低头坚毅道:“我等身为死士,以性命为大人开路,本就该抱着比大人更深的觉悟。”
宇文孤悬没有作声,静静闭目,鼻子一点一点,仿佛嗅着阁楼中的檀香。
半柱香后,那名死士低声道:“臣告退。”
行动矫健的阴影撤出了阁楼,狭小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了宇文孤悬一个人,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的人山人海。
宇文孤悬慢慢睁开眼睛,瞳眸清澈。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他一直是一个人。对此,他早就习惯了,甚至见怪不怪。
孤独地接过家中长辈的衣袍,孤独地拜谒造叶帝王,孤独地承担起事关整个两朝c天下苍生的秘密,孤独地成为摄政王,孤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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