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遥望着这漫地敌军,很是悠闲地笑了,“能剩下多少人安全到得城下呢?”
众人乍听此言,不禁一楞,却见身着甲胄的骑士们冲到距离城下约三十丈的位置,突然齐齐骚动起来。
“鞑靼与中原jiāo战多年,攻城的伎俩,也算学了七八成了,可惜,对于如何守城,他们仍是一窍不通。”
众人更加疑惑,鞑靼人逐水草而居,哪里用学什么守城的技艺?
沈参将却是浸润日深,他蓦然想起周浚曾说过的话,想要攻下城池,就要先谙熟守城者的方略,对症下yào,方能成功!
却听晨露继续道:“兵书之中尽多守城的要诀,而我要做的,却是最简单的一点,让尽可能少的敌军威胁城池。”
仿佛在为她的话做注解,不远处的战马嘶鸣不已,有些甚至在原地直立冲撞,它们动作狂燥,连朝夕相处的骑士都不能制止,一时之间,损伤无数。
雨停歇不久,满地的泥泞粘膜,人和马都骚动混乱着,混身都沾染着污黑和鲜血,守城兵士看着这一幕,不禁大笑出声。晨露冷冷瞥了一眼,疾声道:“等活下来再笑吧,弓箭投qiāng准备!”
沈参将一凛,打量着远处部分完好的敌军队旗,心中越发佩服不已。
“兵者诡道,这话不假,我先前命人在城外湿土中撒下yào物,让马群发情兴奋,如此剑走偏锋,也只能使敌军部分减少,真刀真qiāng的接杀,即将开始。”
她声音清脆悦耳,冰雪素颜上,居然露出一抹喜悦微笑,黑眸之中,更生出无穷诡谲森冷,整个都仿佛沐浴在幽冥之中。
沈参将不禁轻颤,他想起昨夜之前,这位娘娘身上的凛冽之气,尚且没有这般严重,是那狱中的长谈,才让她变成这般模样?!
他无暇再想,呼啸的箭羽已经漫天扑来。
雪峰之上,仍是如往常一新静寂飘渺,前次系上的绳结仍然完好,所有将士不带坐骑,只着薄甲攀援而上。
“这条小道,确定不会被发觉吗?”
仍有人心中惴惴。
“晨妃他们通过这条路到了栾城,忽律小船狡诈如狐,虽说正值失子之痛,说不定也会发觉。”
周浚居然亲身前来,他淡淡一笑,说出的话却让周围的人惊怖不已。
“大将军,您是万金之躯,不该冒这个险。”
一旁的亲信焦急道。
“这条小道不为人知,只有上古图典中有所描绘,忽律要找准位置,并不容易。
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在山脚设下埋伏,一旦发现踪迹,就会向大营示警。”
周浚胸有成竹,笑容中有一种神鬼易辟的自信。
“在不惊动鞑靼王帐的前提下,看看我们能斩下多少蛮族的人头吧!”
所有人敬畏地望着主帅,缓缓向上攀援,陋夜的雨水从头顶滑落,滴得通身湿滑,更增加了行走的难度。
岘昆行宫离前方不过两三日的路程,皇帝虽然担忧焦灼,却也只得耐着xìng子,等待栾城那边的消息。
他虽然不在京中,却因皇后的书信提醒,早在京中布下了天罗地网,盯牢了静王和太后的动静。
如今后方书信传来,竟是空前的风平浪静,静王闭门不出,太后也尽自归隐礼佛。
元祈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神态踌躇。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了!
有侍从送来一封仪馨帝姬的请安书信,满纸关切中,状似不经意地提到,太后惟恐梅妃有所闪失,已经让她搬入自己宫中,并从内务府调来年长健fù服侍。
这一句让皇帝深皱眉头,他沉吟片刻,冷笑道:“朕就这么一个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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