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倏忽之间。十五年都过去了。
当年跑去德州寻找朱高的那种孤勇,如今可就早已dàng然无存了。
我扬一扬头,微笑着道:“衡儿,世间最难得地是什么,你知道么?”
他道:“扬名立万,忠勇孝义。”
他说的慷慨激昂。我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他道:“姐姐觉得不是么?”
我摇头微笑道:“一个好男儿自是应该如此。然而这世上却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心安理得。倘若一个人不能够心安,那便是名垂千古又能怎样?”
转头看着他,柔声道:“衡儿,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他亦看着我,想了想,方缓缓道:“姐姐是为我好,衡自然明白。”
天边斜阳微落。彩霞满天。我静静地站在那里,风吹起,寒冷而萧瑟。
朱高煦站在我身旁,颀长的身影淡漠平直。再不需要言语。原来彼此的心意,自然都是明白的。
“不要再将衡儿也拉入这是非之中。”我低声道。
他微笑,沉默不语。目光在我脸上停留,良久、良久,似乎有怜惜、似乎有忧伤、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
我只是不转身、不回头。
他轻叹了声,微笑道:“你就这么不信我。”叹息着缓缓起身yù要离去。
然话音未落,一阵疾风挟带着空气中嘶嘶地低鸣声裂空而来。他怒喝一声,迅疾转身朝我扑来,我微微一怔,犹未回过神,整个人已被他揽入怀中。身旁惊叫声呼喊声起,只觉得抱住我的双手一紧,然后,松懈下去。
众人纷纷攘攘地奔了过来,我怔怔而立,朱高煦却已软软地瘫了下去,倒在地上。
他的脸色惨白,毫无生气,嘴角渗出一缕血丝。后背上,赫然是一支羽箭,正深深刺入脊背,伤口处是刺目的鲜血。
我低低惊唤了声,蹲下身去,颤声道:“二哥!”
伸手去扶他。然而抓不住、抓不住。他的身子下滑,滑倒在地上,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他低声道:“别怕。”然而他的声音是那么轻,轻得被四周拥挤过来的人声掩盖,细若游丝。
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心那么痛,那么恐惧。所谓心痛如绞,痛到了极处,便是锥心刺骨。
众侍卫们早已将他抬起,朱棣厉声道:“太医在哪里?”有人跪地磕头道:“奴才该死。”又有人叫嚷道:“有人畏罪自尽了!”纷乱成一片,我低声道:“二哥!”他的神色仍极力的镇定,却承受不住渐渐昏厥过去。血流得越来越多,那么多、那么多,漫地都是鲜红地一片,从没有过的孱弱。我踉跄着朝前追了几步,叫道:“二哥!”声音已几近哭泣而凌厉。
身旁一人扶住了我,轻唤道:“王妃。”我恍然回首,赵衡的脸庞都已显得模糊,面上冰凉一片,用力吸着气,道:“为什么会这样?”
赵衡低声道:“据说是一个侍卫发错了箭,那人已畏罪自尽了。”
不能这么巧,怎么可能这么巧。然而又能怎样,假若他出事,这人生才真的是寥如死灰。仿佛是极大的讽刺,他最后对我说的话竟是你就这么不信我。
第六卷 六十、猎场(下)
子里的薰炉蔓出袅袅的青烟,梅花散发着淡薄的香气冽。落日在墙壁上shè出一个孤长的影子。我静静地坐在院门处,淡淡地看着微蓝而青碧的天空。
朱棣走了出来,看到我,轻叹道:“进去歇息一会罢。”
我并不行礼,只侧脸微笑道:“我不累。”
他静站着:“你放心,这件事朕必会彻查清楚。决不致于让你们夫fù二人委屈。”
我淡淡一笑:“查与不查,又有什么要紧?”将头靠在门栏边,轻声道:“我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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