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雍州城外,漫天遍地都是悲凉萧条的笛音,又浸了一弯寒月,分外凄楚。
苏鸢隐在苍郁的枝叶后,倚着树干,杜鹃啼血般吹奏着一支曲子,近乎呜咽。辨不得是头白鸳鸯失伴飞的死别,还是柔桑陌上吞声别的生离,只是透骨彻肤的悲戚,不胜凄切。
她只会这一首曲子,肝肠寸断地记了十几年,一阖目,便是家破人亡的景宁元年。
忽地,隐约听闻马蹄的“哒哒”声,愈来愈清晰,近在耳畔。
飞马被凄凉的笛音绊住,笛音也被马蹄声踏碎,吟笛之人仿佛由渺渺离恨天一失足跌回了烟火人间,蓦地收了神思。
苏鸢收了笛子,右缓缓摸上身侧的一柄弯刀。
翻身下马的却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月白锦袍,满身珠玉,贵气逼人,又是哪家锦衣玉食c不谙世事的公子哥。离家出走的戏码苏鸢见得多了,唇角一勾,突然起了戏谑的心思。
苏鸢一个飞身,轻飘飘落在少年那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上,含笑道:“公子仪容不凡,坐骑也是千里良驹。”她倒是先入为主。
安凌陌本是听闻笛声凄咽,才勒马驻足。望着眼前从天而降的女子,惊怔了片刻,笑道:“姑娘身了得,笛音亦是绕梁日,”苏鸢半张脸被轻纱遮住,只瞧得见双目,安凌陌便不顾礼数地盯着那双美目,“晚秋夜寒,更深露重,姑娘若是专程来此赞小生一句,小生愧不敢受。”
苏鸢明了他的言外之意,正欲开口,又是一阵马蹄声,较之方才又乱又急,不知来了多少人。
思量间,十几个满身匪气的大汉已在苏鸢丈远处勒马停住,一色的黑色劲装,扯着嗓子开口便骂:“混账东西。哪个不长眼的,敢挡爷的路。”
苏鸢一言不发,目光冷冷地扫过去——恰好十人,正是她要杀的人,不枉她等了这许久。
“蜀十煞,横行江湖这些年倒是有些真本事,暗花开到十万两都没人敢接你们的追杀令,”苏鸢轻抚着马的鬃毛,淡淡说道,忽地神色一凛,“既是拿钱买命,苏鸢得罪了。”
安凌陌听得真切,瞬时明白过来。那些黑衣大汉怕是行走江湖得罪了人,那女子是收人钱财c代人寻仇的杀,此番便是来取他们性命的。江湖的恩怨杀伐偏教他撞见,他本就无缚鸡之力,卷入哪一方都要为人鱼肉,还是早些开溜为妙。
“公子等我片刻,我同你一起进城。”苏鸢侧着头说道,她看穿他的心思,故意要唬一唬他,也激怒了对面的人。
“片刻?真是狂妄,我们兄弟十煞的名头岂是白来的。”为首的黑衣大汉冷哼一声。也不乏些个色饿鬼,“如此良辰美景,打打杀杀多无趣。èi èi莫急,待哥哥们好好疼疼你,保管你舍不得杀我们兄弟了。”话落便是一片哄笑,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苏鸢不容分说便提刀飞身上前,与那十人厮杀起来。
一片刀光剑影,那一柄弯刀翻转起来煞是好看,如同满月。安凌陌却如何都没有吟风赏月的心思,他自小长在深宫,岁即位,出则舆马,入则高堂,堂上一呼,阶下百诺,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心正惊惶不定,那十个彪形大汉已被苏鸢全部斩于马下。
苏鸢向着安凌陌款款走来,瞧见他神色骇然,莫名地心满意足,含笑问:“公子怕了?”
安凌陌垂眸看着面前女子,一层面纱隔在脸上,只看得见眉眼清秀,如烟如月。素白的衣裙衬着如瀑黑发,清清冷冷,遗世独立,恍然似凌波仙子——若不是那把刚饮过十几人鲜血的弯刀寒光森然c血气犹腥。
“人命在你眼便如此轻贱吗?”他轻声问,叹息一般。
苏鸢渐渐敛了笑意,目光像结了霜,冷声道:“你错了。人命,本就轻贱。”
人命若不轻贱,怎会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