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宁十年正月。
除夕家宴行刺皇帝的戏子叫汪远寒,是汪清荷的亲生哥哥,六年前家乡大旱,两人一同拜入遏云苑混口饭吃。
汪清荷一死,最悲痛欲绝的就是汪远寒,后宫里头的勾心斗角他不是不晓得,赵太后暴毙身亡的说法如何骗得过他,认准了是安凌陌害死了汪清荷,舍掉性命也要杀了他。只是牵连了遏云苑的人,几十号人被关押在大理寺,不眠不休地喊冤。
苏鸢去慈宁宫看太后,才短短几日的光景,这位大燕尊贵无比c权势无双的女人已苍老得不成样子,鬓边几乎是一夜之间忽生白发,眼角额头的皱纹也现了出来,眼窝深陷,衬得颧骨高耸,愈发憔悴。
“太后万安。”
赵太后迟钝了一阵子,龙钟摆摆,“坐吧。”
苏鸢柔声劝着:“赵贵妃临死亦惦念太后,太后千万节哀才是。”赵太后依旧倚在那张美人榻上,看着却只觉凄凉,再不复往日指点江山的气定神闲。
“大理寺那边已查清楚了,那戏子是汪清荷的兄弟,是来替èi èi索命的。”赵太后嗓音发哑,眸子混浊瞪着墙角月牙桌上的那株红珊瑚,眼泪前几日已流尽了,“是来索命的是哀家害了佩弦”
苏鸢有些意外,把持大燕朝政十余年,可与吕后c武则天媲美的人,此刻却脆弱如斯。
锦瑟年华在宫墙内明争暗斗,算计了多少人的性命才换得天下权柄尽握于,却是一生无儿无女,视如亲子的皇帝恨她入骨,疼爱的侄子侄女先后逝世。权势滔天c临朝称制又如何,终究敌不过一句人事无常。
赵太后头风病忽地又犯了,扬声唤着:“柴魁义!”
柴魁义慌忙掀了帘子进来,进前打个千儿,“太后吩咐。”
“快取药来。”她扶着额头,紧紧皱眉。
柴魁义应一声便折身出去,片刻就捧了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进来,上面是只白玉小碗,琥珀色的液体透过剔透的碗壁是古怪的颜色,同先前一样,还是阮轻痕开的方子。
赵太后近日情绪波动,头风病发作得频繁,慈宁宫便时刻温着药,以备万一。
赵太后用过药眉心的结一点一点舒展开,淡漠道:“哀家身子一日比一日不济,佩弦也去了,后宫里头的事儿不能没人料理,”阖上眼,歇了一阵子继续道,“你肩上的担子重,今后须得更加谨言慎行。”
太后这是要让她协理六宫。苏鸢恭谨谦逊,轻声道:“臣妾蠢笨,且资历尚浅,恐难当大任。”
赵太后倏地睁开眼,喝道:“宫里这一摊子事儿还谁能担得起,是韩妃还是孟贵人,还是那个狐媚子沐凝兮?”看样子是决意要将协理六宫的权柄交到苏鸢上。
苏鸢心安定,却故作惶恐,蹲身跪下,“太后息怒,臣妾知罪,今后定当兢兢业业c克己奉公,替太后分忧。”
赵太后叹息道:“起来说话吧。佩弦一心只念着皇帝,能力也不及你,是哀家偏心,硬教她协理六宫,反倒埋没了你。皇帝后宫里妃子不多,也没几个济事的,难得你不献媚邀宠,一心为大燕考虑,应当为家为国尽一份力才是。”
“臣妾明白。”苏鸢低眉道。
帘子又是一动,沐凝兮低头进来,发上缀了细雪,蹲身给太后行礼的功夫,已尽数化去。
苏鸢行礼,“见过沐妃娘娘。”
沐凝兮永远笑得粲然,“姐姐客气了,凝兮一早想着来给太后请安,不料姐姐来得如此早。凝兮打扰太后和姐姐说话了。”
“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苏鸢嫣然一笑,无懈可击。
一旁的赵太后却是面色不善,“沐妃侍奉皇帝辛苦,难得有功夫来向哀家请安。”沐凝兮家世比汪清荷不知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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