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愈来愈近,天上的月一日赛一日的清亮,月华浓,照着偌大皇城不眠的夜。
已是亥时了,宫门早已下钥,一个人同一顶四人抬的小轿在宫门前轻轻停住,那一人正是李愿,换了便服,走上前三步含笑说道:“咱家有急事要出宫去,劳烦各位大人了。”
守门的侍卫迎了上来,笑道:“哟,这不是御前侍奉的李公公吗?深更半夜这是要去哪儿啊?”
李愿陪着笑,“正是,奉了陛下的命送个人出宫去,劳烦各位大人行个方便。”一面说一面将安凌陌的令牌递了上去。
一个侍卫接过扫了一眼,又盯着轿子看,“这轿子里坐着什么人?这么晚还出宫去?”说着上手就要掀轿帘。
“大人,”李愿慌忙拦住,“大人知道陛下脾气的,莫让咱家为难。”脸上堆了笑,手上偷偷递了一锭金子过去。
那侍卫接过,不动声色地掂了掂,让至一旁,喊了一嗓子,“开宫门。”
朱红色的厚重宫门徐徐打开,李愿躬身道一句“多谢大人”,忙招呼轿夫抬了轿子出来。
子夜金陵城,空荡荡的街道如阡陌纵横,渺无人声,除却凄切寒蝉,漫天漫地都是清冷的月华。
安凌陌掀了帘子,淡声问:“到哪儿了?”
李愿闻声慌忙回过身来,“转过前边一条街就到大理寺府衙了,陛下稍安勿躁。”
安凌陌不再言声,仰头望那一轮明月,月光淋漓,他心上一片潮湿,要起雾一般。三年前的雍州城外,也是这样的清俊的月色,苏鸢笛声凄冷,落了霜一样,尽是天涯断肠人的伤心。
轿子的吱呀声沿路响着,落在寂静长街里透了三分诡异。
吱呀声忽地停住,轿帘被掀开,李愿躬身道:“陛下,到了。”檐下是两盏白色的灯笼,书了“大理寺”三个大字。
安凌陌下了轿子,一身玄色的衣裳几乎要溶入夜色中。
“奴才去叫魏柯来接驾?”
安凌陌看着那方横匾淡声道:“不必。叫了狱卒前头带路便是。”
大理寺刑法严酷,押入死牢的人鲜少有全身而退者。
安凌陌被带到收押苏鸢的牢房前,一眼看见趴在地上的苏鸢,背上是深深浅浅的伤痕,鲜血淋漓,衣衫都被染作红色,贴在地上的脸煞白。
狱卒终于翻出钥匙打开牢门。
安凌陌小心翼翼捧了苏鸢的脸,轻声唤道:“鸢儿。”
苏鸢蹙了眉,缓缓睁眼,壁上是一盏幽暗的灯,灯下的安凌陌眼角眉梢都是心疼。“你来了。”苏鸢张了张口,声音竟有些哽咽。
安凌陌看了她身上的伤,皱了眉低吼:“朕杀了魏柯!”
苏鸢望着他,一滴泪迅速滴落,隐入鬓发。许久,低声道:“陛下莫要为了臣妾同朝臣起争执,邵陵王觊觎皇位,如今更是破釜沉舟,不会善罢甘休的。天下之争凶险万分,正当紧要关头,陛下绝不可失了朝臣的心。”
安凌陌凄然阖目,朝中铺天盖地都是请求杀她的奏疏,她却教他不要同朝臣去争。
安凌陌眸底涌出泪意,“鸢儿,朕一定救你出去,朕不要这江山也要护你周全。”
苏鸢倚在安凌陌怀中,微微一动便牵得背后的伤口生疼,目光灼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只要陛下江山永固,臣妾这一条性命没什么好可惜的。”
仿佛一叶轻舟行至江心,他被忽地推了下去,触不到底碰不得岸,要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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