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陌的一字一句直戳楚归淼最见不得人的心思。
楚归淼心底有些慌乱,他自幼耳濡目染的便是忠君爱国,耿耿之心可昭天日,可收取关山,可马革裹尸,可提携玉龙为君死,却不知如今的情势该如何收场。
他看见苏鸢死死攥了拳,眼望着灯火辉煌处的安凌陌,面上尽是隐忍的伤心与难以置信。
他怎么能这么羞辱她!
“臣纵死不敢觊觎皇后,”楚归淼缓缓叩首,神色悲凉,“臣,不敢领旨,伏请陛下赐死。”
安凌陌眯了眼,双手撑在桌上,她的悲伤委屈,他的大义凛然,尽收眼底,楚归淼这是在威胁他。从一旁摸了一只银制酒壶狠狠掷到楚归淼跟前,厉声喝道:“不要以为大燕离不得你,领了旨给朕滚。”
众人战战,楚归淼僵在原处。
安凌陌瞥一眼苏鸢,她就那样看着自己,静静地轻轻地,仿佛尘世外的一缕游魂,隔开了一切的喧嚣纷扰,仅凭着一点执念竭力凝望着。
分明是真的伤心了。
他的雷霆怒气瞬间摧枯拉朽地散去,拂了袖草草离场。
一人罢唱,身后还有那样多的看客,这出戏需由她接着唱下去。
苏鸢静了许久,回身冲楚归淼颔首,歉疚道:“陛下酒后胡言,将军不必往心上去。”
楚归淼望她一眼,妆容华丽,眉眼低垂。天子丢了尴尬难堪的处境给她,她故作从容地替他周全。好比初次登台的戏子砸了场,对着满座幸灾乐祸的看客,咬牙忍泪也得将这折子戏唱完了。
楚归淼心口一疼,恭谨地稽首,沉声道:“臣明白。”
苏鸢面对群臣高声道:“诸位大人都散了吧,今夜乃庆骠骑将军大败敌国之宴,未曾尽兴,待来日楚将军平定叛臣归来,在同诸位狂歌痛饮。”
群臣应和一声,继而鱼贯退去。
殿内烛火亦阑珊,苏鸢垂眸看伏跪着的楚归淼,“将军请起。”
楚归淼起身,躬着身子,拱手垂目,她的一片衣角都看不见。
打她认识他,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丝不苟的恭谨,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却不自矜自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搁在满朝尸位素餐的臣子中不知多可贵可敬,偏安凌陌要这般折辱他。
“将军早些回去歇息吧。”叹息一样。
已近丑末了。
安凌陌静候在勤政殿,轻捻着七宝手串上温润的珠子。
他教李愿连夜出宫从楚归淼府上取来的,顺便带了圣旨过去,着他天一亮便发兵讨伐祁皓。
一串珠子不知数过了多少遍,殿门终于缓缓开了。
苏鸢一袭华奢凤袍,迈入殿内,屏退了众人,先在他面前不紧不慢地蹲身行礼,而后缓缓开口,兴师问罪,“陛下是天子,羞辱臣妾不打紧。楚将军为陛下江山殒身不恤,立下赫赫战功,陛下不怕寒了忠臣之心吗?”
灯火通明,映照他的雕龙漆金的桌椅,愈发衬得一座勤政殿金碧辉煌,生生堆出皇权威严来。
安凌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信手将手串扔到她面前,冷冷道:“朕从楚归淼手腕上取来的。”
夜色深沉,像一道不见底的深渊,一口吞掉了整座皇城。
烛火和着苏鸢的眼皮跳了一跳,她拾起那七宝手串,哑然看了半晌。
中宫皇后的东西到了前朝将领的身上,任谁看都是一桩风流事。
安凌陌等得不耐烦,走到她跟前,又出奇地心平气和,“骁骏园一场惺惺相惜的骑射,雍州城掘地三尺地救回你,”他抬眼看了看怔忡的苏鸢,从她手中拿回手串,嗤笑一声,“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鸢猛然惊醒,侧首凝视他,“这手串已丢了许久了,黛兰当时翻遍了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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