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丈高的擢木。
久久,声息俱无。
他屹立如山,在烈日下丝纹不动。
久久,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这小子够机警、够沉着。”树丛中有人说话:“年轻人有这种修养,真不简单。安老,该咱们出去了。”
踱出两个灰袍老人,居然剃了头留了猪尾巴,所佩的剑古色斑烂,各背了一只小包裹。
“喂!”那位山羊胡出现斑白的人,向对面荆棘丛挥手示意:“冯堡主,你们也该现身了吧?”
出来了七个人,五男两女。
为首的中年人虬髯戟立,虎目炯炯有神。
四位长随皆是所谓熊罴之士,一位穿黑劲装美若天仙冷若冰霜的少女,和娇美的十五六岁俏女婢。
七男女清一色佩剑,长随各携有一只包裹。
一主四仆,皆剃了头留了辫,戴了后来被称为瓜皮帽的六合帽。
主人的紫衣长衫,外面加了件正在流行的所谓马褂,其实是原来很少人穿的褚子,型色与皮背心一样,只是不是皮制的。
张家全并不是对外面的情势一无所知。
他在太行山区数百里内狩猎,与那些土匪强盗、逃兵流民,避祸的浪人、寻仇的武林高手,难免有所接触。
返家度年节,也与州城的人和旅客jiāo往,多少也了解一些脉络。
可是,对那些远道的高人,就所知有限了。
不久之前,他曾经听慑魂仙姬谈及五行堡冯家。
那是北面平定州摩天岭的一座堡,万山丛中的一处严禁外人接近的绝地。
堡主指断魂冯威,有名的江湖亦盗亦侠的巨擘,也不是绿林强盗。
总之,什么都不是,威震江湖名号响亮。天下大乱期间,他成了暴发户,五行堡真的金银珍宝堆积如山。
据江湖传闻,这家伙是替八旗兵带路攻掠山西的汉好,得了不少好处。
另一个传闻,说他与军机处的飞龙队有密切的往来。
流寇蹂躏天下期间。满人的飞龙谍队入关秘密活动,就与五行堡的人取得谅解订了密约云云。
飞龙谍队是对外的称呼,对内称“龙飞”,取龙飞九五的意思;满人在入关之前,便已有龙飞九五的野心了。
张家全曾经到过摩天岭,但不曾见过冯堡主。看了这位冯堡主的像貌,猜想一定是指断魂来了。
“不是咱们要等的人。”冯堡主含笑缓步而来,神情倒还友好:“两位老哥大概早就发现冯某了,现在才打招呼,是不是有欠妥当?”
“呵呵!咱们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那位寿眉入鬓的安老怪笑:“老实说,从太原跟来的人,人同此心,见者有分,当仁不让。
山西的财富,两百多年来,几乎全集中在全境十七王府的库藏内,好不容易来一次大搬运,不趁机捞一笔,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笨瓜。”
“所谓捷足先登。”留山羊胡的老人也怪笑:“呵呵!咱们中条二孤老如果向你这位地主攀jiāo情,那还有咱们的分?这小辈虽然不是你我要等的人,但看他的装束……”“是本地的猎户。”冯堡主接口。
“所以,一定可以知道一些消息。”安老说。
“对,很有用。”冯堡主点头同意。
黑衣女郎冷森森的凤目,有了些柔和的光芒流露,对冷然屹立的张家全,显然甚有好感“人是老朽先看到的。”安老明显地自命是得主。
“真的呀?”冯堡主笑笑:“别忘了,冯某是地主,喧宾夺主,像话吗?”
“五行堡比老朽的中条山孤谷,近不了两百里。”
“够近了,安老。”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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