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用的。陡的心头一动,暗中说道:“我何不将他的便壶,如此这般,一来可出胸中之气,二来他不知道谁人干的事情,可以免去责罚。”当下想定主意,也不声响,趁个空儿,将自己用的铁钻,在便壶底上,打了几个洞,觅些碎泥,将所钻之洞,一一塞住,仍旧摆在原处。
辛先生哪里知道有人捉弄他,到了夜间,一觉醒来,仍然照着老例,把便壶拿上床去,一泡便溺,几乎将便壶灌满。不料壶底的碎泥,经便溺一冲,早已不知去向。壶中所存的便溺,早已源泉滚滚,从钻孔中直流而出。辛先生正在溺到将半的时候,忽然觉得两腿之旁,一股冷气,直冲将来,吃了一惊,只疑自己睡梦之中,没有留神,溺在壶外,慌忙伸手一摸,那被褥早已完全湿透,立刻跳起身来,将便壶提起一看,只见那壶底,有三五个窟窿,那便溺兀是在洞中滴沥而出。辛先生此时方才恍然大悟道:“这必是学生之中,有人怨恨于我,暗中施的促狭,待明天查访出来,是谁干的,必不饶他。”心内想着,气冲冲的将便壶丢在地上,把两腿揩拭干净,床上的被褥也一齐换过。忙乱了半天,方始收拾停妥,睡不上多时,已经天光明亮,众学生陆续前来。
辛先生也只得起身下床,盥洗已毕,归入座中;见学生都已到齐,便开口说道:“你们随着我读书,所教所学,都以道德为先。我虽屡次责罚你们,也因你们不肯自己要好力图上进,方才略施夏楚之威,期得攻错之助,并非有心凌辱,完全出自美意。你们就因此记了仇恨,昨天竟有人在便壶底下,打了几个洞,将床上的被褥完全糟蹋了,并且累得我收拾了一夜,没有睡觉,这种行为,岂是诵读诗书研究道德的人所应为的么?这事是谁做的,速速承认了去,倘若此时不肯明言,待我察访出来,定必加倍处责,决不宽恕。”
辛先生的言语方毕,只见学生之中,有一人立将起来,恭身言道:“先生的便壶坏了,说是学生们记了仇恨,有意捉弄。先生这句话,未免太轻视学生了!”
辛先生听了,忙将这人一看,只见这人,生得龙眉凤目,方口大耳,鼻如悬胆,唇若涂朱,真是玉立亭亭,相貌堂堂,与众学生大不相同。辛先生认得这人,名唤柴荣,也在门下读书,资xìng甚是聪颖,大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光景,所以辛先生很是喜爱他。平日看得柴荣,也比旁人格外优厚,当下辛先生便向柴荣问道:“你说我太轻视学生,何不把这理由讲给我听听呢?”柴荣答道:“先生说学生们毁坏便壶,可有什么证据么?”辛先生被他一问,沉吟了半晌,方才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这里除了一班学生,并无外人前来,不是他们有意毁坏,还有谁来做这事情呢?”柴荣道:“先生试想,你的便壶,摆在阶畔,人人都看得见,塾中学生也有二十余人,众目昭彰,倘若有人起意,要毁坏这便壶,哪里能够不被他人所见呢?由此想来,这便壶忽然有了窟窿,或是年代过久,理应毁坏;或是洗涤的时候,没有留神,碰在石子上面,以致如此,也未可知。我想学生们受了先生春风时雨之化,都知束身自爱,必不肯做此下流之事,况且学生们都是同出同进,也没空隙做这没意识的举动。有这两个原因,我所以说先生的话,未免太轻视学生了。”辛先生被柴荣这样一说,倒反堵住了嘴,没有话讲,只得点点头道:“你的言语,也还有理。只是要说与学生们全无关系,恐怕也不尽然。待我慢慢地调查起来,得了真凭实据,自有办法。”柴荣听得如此说法,不便多言,遂即归坐。
当时柴荣和辛先生一番辩论,塾中的学生,都因这事与自己没有关系,毫不介意。独有匡胤,初时听辛先生说是学生记了仇恨,有意毁坏,心下未免吃惊,深恐先生追究起来,隐瞒不过,要受责罚;后来听得柴荣一番辩论,能将辛先生说得默默无言,不禁暗暗欢喜道:“不料小柴竟有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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