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难以置信地看向乐琅。
“你说的是”
盛雨晖听得茫茫然摸不着脑袋,直觉乐琅是在借故拖延。
“对方辩手,请回归辩题。”
这已经是盛雨晖第三次提醒。
“反方三辩手难道看不出我谈论的正是辩题?”乐琅冷冷看了他一眼,笑道:“也难怪,对方辩手是‘直来直去’的人,要你深思熟虑,实在强人所难。”
“你”
盛雨晖正要反驳,被王安石阻止了。
“映霖,稍安。”
映霖是盛雨晖的表字。他看到王安石貌似对乐琅的话起了兴趣,也只得作罢。
乐琅径直把目光望向对面,说道:“宋辽互市,辽国贩售的是皮毛c羊马c珍珠等物,对大宋百姓来说实在可有可无。然而,大宋售往辽国的茶c酒c瓷c绢c丝,对辽国贵人们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货物,而对于辽国百姓,大宋的粮食c盐c农具c书籍c香料c麻布都是日常必需的货物”
首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苏轼,他想通其中的关节所在,立马接口答道:“所以,农户c工匠的售货给东c西市的价格上涨,并不是原因,反而是结果。今年辽国售往大宋的羊马c皮毛较往年多,辽人有更多的钱财能购买大宋的货物,大宋的茶c瓷c酒c丝c粮售予辽国的比往年多,于是剩余售往大宋各地的便少了,物以稀为贵,因此才涨价的。可是这样?”
乐琅点头,正要张口继续解释,却被司马光打断:“且慢!且慢”
众人望向司马光,只见他大口地吸着气,眉头紧皱,开了口之后,却又低头不语。
他的神色陡然之间变得怪异莫名。
略带忧虑,然而,更多的还是狐疑不解。
司马光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丝重要的线索,但竟是无论如何也也拼不出完整的图案。
苦思冥想之间,他把疑惑脱口问了出来:“若然此番物价上涨,是因为货物更多销往辽国,
是因供应不足而导致的话,那么即是物价腾贵,铜钱应是流通得更多才是,为何会有‘钱乏’?”
“钱乏?”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讶然不止。
“钱乏”,即是后世所说的“钱荒”。
司马光轻呼了一口气,说道:“正是,京城之情况稍安,故而诸位不曾发觉。但两浙路c福建路,以及河东路c河北东西路都不约而同有奏折呈上,奏曰:‘累年以来,大乏泉货,民间谓之‘钱荒’,两浙路启奏言曰:‘浙中自来号称钱乏,今者尤甚,公私上下,并苦乏钱,百货不通,人情窘迫’福建路更有奏言:‘极于近岁,人情疑惑,市井萧条’。”
他又补充道:“此乃朝廷机密,还请诸君保密。”
说罢,司马光再次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坊间出现‘钱乏’,即是说钱少而货贱,试问何以会物价上涨?反过来,若是物价上涨,那便是物贵而钱轻,又怎会有‘钱乏’?”
“钱乏”一事,是这一旬以来朝堂里最重要的事。
对于这次“钱乏”产生的缘由c应对的策略和措施,中书省与户部的官员各执己见c众说纷纭,始终没有定论。
连日来,在退朝以后,中书c门下省的几位阁老都被官家留了下来商议。
就像今日,本应是休沐之期,刘沆和文彦博依旧要到宫中去,为的便是此事。
想来,此时文德殿里的纷争,或许比辩论赛这边还要激烈呢。
司马光虽知道“钱乏”之事,这些天也一直与几位辩手讨论物价上涨的事情,但兴许是这两桩事情相悖太甚,他一直没有将两者联想到一块儿去。
今日听到乐琅这么一说,灵机一触,几桩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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