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某物油炸防腐以防百年之后无全尸,就算是对于死囚,“侮辱”尸体受到的道德谴责也不亚于杀人。
甚至是连仵作验尸之时,也不能“开肠剖肚”,最多只是看看摸摸c验一验刀伤c疤痕,根据常理来推测死因而已。
阚靖云的作为在当时人看来,简直惨无人道。
但他却浑然不觉,继续为庞籍娓娓道来:“我们拢共剖了二十三具尸体,其中二十二具都是在图中所示的这个位置,唯有一具是在反过来的右边的位置”
“你们?”庞籍惊呆了,如同雷轰电掣一般:“你是说乐松也有份剖尸?”
“嗯。”
阚靖云说得兴起,浑然不觉庞籍的异样,赞赏道:“他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我本是想确认心的位置而已,但乐松却提议说不如把‘心’切开来细看一番”
他翻过一页画纸,上面画了一个更大尺寸的“心“,里面又画了两个囊状的东西,还有粗幼各异的管状物体。
“‘心’的内部,还有这两个囊,我们把它们叫做‘左心囊’c‘右心囊’,”阚靖云顺着囊状物往上指:“两个‘心囊’连接着不同的‘管’,我叫它们做‘心管’,这几条‘心管’是最粗壮的”
庞籍轻捂嘴巴,联想到阚靖云与乐松二人满手血腥地剖解尸体的画面,一阵强烈的气闷感觉直冲喉间,满肚子的食物像翻江倒海一样搅动着。
他想吐。
是恶心得想呕吐。
——“我猜想这就是医书上说的‘经络’,乐松认为不是,因为‘心管’的分布比‘经络’要密集许多,而且不重合的地方太多”
阚靖云越说越入迷,眼中流光溢彩。
但庞籍却看得毛骨悚然。
“砰!”
他奋力出击的一拳,打得阚靖云半个身子都侧到一边。
用力之大,对方左边的一颗牙齿都被打松了,阚靖云顿时满口的鲜血。
“禽兽,禽兽!”庞籍恶狠狠地骂道。
阚靖云痛得直喘气,伸手拭了拭嘴角,正要开口,可是一看到手背上的血,忽然大喜若狂,双手连搓,叫好道:“啊!血,是血!”
“什么?”
“乐松说这些‘心管’可能是用来传输血的,可惜无法验证,若是我们在人体每一个能弄出血的地方,对照尸体,都找到有‘心管’的话,那便可证实这个说法了。如此简单的法子,我们却一直没想到,真是当局者迷啊”
窗外一阵阴风吹来,夕阳的周围,好几团碎云向东飘去。
幽暗的光线之下,阚靖云咧嘴大笑。
鲜血自他的嘴角流下,他不耐烦地伸手一抹,又继续喋喋不休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手舞足蹈,如癫似狂。
庞籍看得不住发抖,寒毛直竖,凉意直透骨髓。
脚下一软,几近要跌坐在地上,好得身后便是书案,他把身子倚了上去,才勉强站住。
疯子!
恶魔c鬼怪!
眼前人,他应当敬而远之。
然而,与乐松相处的点滴却一一浮现眼前针锋相对的时刻c心有灵犀的时刻,私下腹诽朝政的时刻
还有那本二人同写的c未完成的札记。
想到了这些,庞籍觉得心里似有了无尽的勇气。
“阚大人,”他深呼吸一口气,凝视着阚靖云,肃然道:“乐松是我最最珍视的学生,以他的资质,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不论是为了他自身的前程,抑或是为了大宋的社稷庞某求你高抬贵手!”
阚靖云闻言,停住动作,霎时敛下神色,片刻之后,默不作声地收拾着手中画卷。
半晌,答道:“该高抬贵手的人,是庞大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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