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韵见陈致面色冷峻, 好似不悦,当下不敢再说。
离黎明尚有一段时间,两人重新躺下。
陈致躺在床上, 刚酝酿出一点儿睡意,就感觉到两道目光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翻身一看, 容韵果然没睡,头枕头胳膊, 眼睛呆望着自己的方向发愣。
清冷的月光映照他的脸, 苍白得好似没有血色。
陈致幽幽地说:“还在想卖身的事?”
容韵惊得弹了一下, 忙道:“吵到师父了吗?”
陈致说:“是啊,你烦乱的思绪好似夜市叫卖的小贩。”
容韵连忙躺平,双手放在胸前, 闭上眼睛道:“我马上就睡。”
那乖巧的模样倒有几分惊弓之鸟的意态,让陈致不由地暗自检讨,是否管教得太严厉了些。离容韵十五岁剩下不到一年的时光,以年而论, 自然很短暂, 换做天数, 也不算长。既然陪伴的时间所剩无几,应该慢慢地放开手,让他自己站稳脚跟, 慢慢地向前行走。毕竟是未来的帝王, 若养成了有想法却不敢表达的习惯, 那就是自己的罪过。
他柔声道:“既然睡不着,便说说你的想法吧。”
容韵睁开眼睛,偷瞄了他一眼,似乎在权衡他话里的真心,让陈致忍不住轻敲他的脑袋:“让你说就说。”
容韵这才侧过身来,与他面对面地躺着:“会盟这样的大事,西南王一定戒备森严。越靠近长沙府,关卡越多,我们混在送礼队伍中,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现实情况现实分析。
陈致说:“前提是,你能够泯然于众。”
tu一 fu于谭倏ti g一ng的精美iàn ju,戴上以后走哪儿都万里挑一c万众瞩目。
可惜奶娘性别不对,车夫年龄太大。若一定要在他们中间选一个泯然于众的人,也只有真面目的自己。他仔细考虑着容韵的建议,便道:“既然这样,让我去吧。”如果主动卖身,兴许还能带上他们几个。
容韵瞬间瞪大眼睛,一脸的悔不当初:“不行。”
陈致逗他:“为何不行?”
容韵脱口道:“师父太老了吧!”
陈致:“”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半夜三更起来点着蜡烛照镜子的陈致觉得这口气c这炷香都要挣回来!
“师父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容韵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陈致的身后甩来甩去,“我是说师父德高望重”
陈致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是年高德劭吗?”
容韵用力地摇头:“师父是高节迈俗c渊渟岳立。”
陈致冷笑道:“得益于历经沧桑,才练达老成。”
容韵被挤兑得无地自容,哭丧着脸看他。
陈致说:“去看看村长他们醒了没有,我有事与他们商量。”
容韵大惊:“师父真的要去?”
陈致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拍着他的脑袋:“难得徒儿提出这么好的建议,为师自然要鼎力相助。”
容韵去叫人的时候,暗暗祈祷村长一家人已经吓得连夜潜逃。奈何,天不从人愿。虽然三个rén iàn容憔悴,神情忐忑,却依旧来了。
陈致说难得有接近西南王步登天的机会,为了像马氏兄弟一样享受泼天富贵,自己要拼上一拼。
村长父子哪里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对方竟然主动要求卖身,又惊又喜又怕是做梦,连问好几声,被容韵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村长儿子忙说:“是这个道理,要不是我面貌丑陋,不堪入目,一定也去争一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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