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是要住店还是？”老板娘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这人低着头没有回答，他呼吸很重，气流从喉间流入胸腔，像是用力在用力拉扯一架破风箱。这人不但没有影子，而且看不清面目。看他衣着身体都没问题，只要一看他的脸就会觉得眼发花，好像他脸前的空气非常厚重，阻隔了视线一般。

    “要不您先坐一下，暖和暖和身子。”老板娘一阵心悸，自从做人肉包子以来她可是心如顽石、百无禁忌，无来由的居然怕了！

    这人低着头在原地慢慢转了一拳，像是在看周围的人。这动作很古怪，看人转动头就好，没必要转身吧？所有人都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不由得停下了手中动作，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还有三个人在哪里？”这人发出嘶哑的声音，听着有点起鸡皮疙瘩。

    这人的声音很奇怪，没有起伏，更不带感情，一个字一个字单独蹦出来，声音很是浑浊。方岩突然想起传说中的腹语者，据说这些人不用嘴说话，而是用气流冲击胸腔膈膜来模仿声带发出声音，想来眼前这人就是如此。

    还有三个人？几乎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只有老板娘和伙计们心中一凛，后厨被他们害了的正好是三人！

    后厨的门帘突然被风掀起，一股子血腥味飘了出来，腹语者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很好，三个都在这里了。”鼻子灵敏还好说，问题是封闭的房间里怎么会起风，而且恰好从后厨里刮向前厅，就像有人控制一般，难道说这人能控制风不成？

    就像酒馆里找茬打架的醉汉一样，赵辙手下一个长了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端了碗酒摇摇晃晃走了过去，打了个酒嗝道：“朋友也要去塞北吗？来，喝一杯。”说着伸出胳膊要揽住腹语者的肩膀。

    一团些模糊的黑影掠过，络腮胡子立刻捂住了喉咙，对虾般蜷起身子原地跳脚。一只鸽子大小的蝙蝠死死钉在喉咙上，络腮胡子双手抓住蝙蝠毛茸茸的身体用力下拽居然拽不下来！蝙蝠扑闪着翅膀用力撕咬，空中膨起一团团毛发和血雾，吱吱的声音让人闻之牙酸。

    不多时络腮胡子停止了挣扎，软软倒在了地上，血啪嗒啪嗒不停落在地上。被大汉捏的还剩一口气的蝙蝠犹自不松口，还挂在咽喉上抽搐扑腾，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赵辙等人。

    络腮胡子的身手诸位绿林好汉非常清楚，居然被一只蝙蝠活生生咬死！他们寒毛直竖，酒完全醒了。赵辙手持锯齿大刀霍然起身，不过还是有些发怵，正在犹豫到底是说几句狠话还是直接上前拼命，就听见屋顶上一阵吱吱吱的杂乱声音。

    一仰头就看见屋顶上的洞里露出一只狰狞的蝙蝠脑袋。洞有些小，蝙蝠身子又大，一时挤不进来在拼命地扭动身子，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屋里众人。

    马濒死前的厮叫声连续不绝，在黑暗空旷的山里回荡良久才终于消失，外面不知存在着什么未知的危险。直到这是屋内众人才反应过来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赵辙左右看了看手下，一众习惯了刀头舔血的亡命徒居然都流露出畏惧之色。他也不过出去查看究竟，就取下一盏气死风灯，推开一扇窗户扔了出去。

    外面的雨果然停了，风灯歪倒在地上，火苗慢慢舔出纱网，照亮了周围，房檐、屋顶、树上挂满了无数的蝙蝠，无数血红的眼睛看着屋里，火光映照之下闪闪发亮。

    火焰摇晃了一下，熄了，这一瞬间很安静。千万双眼睛同时一眨，漫天蝙蝠起飞，来回曲折飞行着、碰撞着扑向客栈。整个漆黑的天空充斥着蝙蝠的叫声，汇成了巨大声浪扑面而来，这不像是蝙蝠，而是一团漆黑的乌云啸叫着卷来！

    老板娘双手捂住耳朵，和伙计们跑进后厨躲了起来。所有绿林好汉都抽出家伙，慌张的看着老大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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