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斜阳，两道身影站在青藤布满的校门前，向青石板街对面行去。

    青楠高中的陈设布局无不充斥着古典而沧桑的气息，或许是因为地处这江南老街，不可避免地染上一股安详自足的特质。被夕阳染成金鳞之色的街面上空无一人，自春流向初夏的暖风吹淡了寂寥的氛围。在那校门前的转角处，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一家名为“面家”的面店。

    面店上方的乌木招牌已有了几道裂纹，显示出历经了几十年的风霜，看那简朴中带有一分苍劲的字体便知道是王老当年所书。面店中灯光微暗，王老走到墙边按了一下，灯光便从一个个精致的镂空罩中透出来，木地板上摆放着一张张光亮的木桌，面店不大，最多只有一个教室的面积，却让顾客有着一种回家的归属感。

    二人走到面店后厨，凌霄往楠木桌上一跳，说道：“我说，你不能拿我当枪使啊，帮你教育教育那群心智不健全的富家大少也就算了，这才来几个月？就收了半个徒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恐怕是你自己不好出面才把这烂摊子甩给我吧？”

    王老脱下中山装，围上一条围裙，枯瘦的双手在清水中洗净，双目凝视，确保没有一丝粉笔的灰尘沾染。如此简单的动作，老人却如同做了大半辈子，那来自江南第一泉“桃映泉”的清水自水渠中细细流出，仿佛想抚平老人的半生沧桑。双手在干净的绢布上擦过，再从淀粉碗中一点即过，老人从身后一个瓷碗中取出一块发酵好的面团，放在木板上。

    拿出一根手腕粗的擀面杖，老人轻轻地使面团在擀面杖上翻滚。面团呈微黄的乳白色，所用的小麦是王老曾经的一位学生，现在归隐田园，自耕自足之外也不忘为曾经的恩师捧上一份田园香气。在王老谈及此事的语气中，凌霄曾罕有地听出一点欣慰：不仅是那个弟子曾经成就卓越，否则怎么可能每月固定地送来那寻常人家难见的江南第一泉，更是因为他能在红尘深处蓦然回首，重复那田园自然。

    面团渐渐成型，但王老不曾停歇过敲打，在校门前做了几十年面的他知道如何使面线劲道而不失柔软。

    将擀面杖放置一旁，开始以双手揉面，如同凌霄曾在武当山上看到的太极般，王老的手在面团上如同游鱼般揉捏点按，拉起，锤下，往来反复数十次，细小的面条竟无一根扯断。当拉至最长时，王老在身前张开的双手，十指不断拨弄，直至所有面条如琴弦般颤抖不歇。这一项几千年的华夏技艺，在王老手中逐渐化成一道艺术的风景。

    终于，当王老满意点头后，终将这千锤百炼的面条放入早已烧沸的锅中。王老舒了一口气，将后厨窗上的细绳一拉，面店门前的风铃便招展起来。王老这才看向凌霄，微笑道：“你说周瑾然？这孩子身后站着的人可是连我也得卖几分老脸的，何况这女娃倒也聪慧，当你那半个学生难道还能落了你的身份？”凌霄跳下木桌向门外走去，白衣甩出，如同一朵盛放的素兰，道：“我何必管她身后所站之人？若非看你也有点难处才接下的，至于我，还没有做一个老师的能力，也没那权力······”话语最后，已然随风散去，引来王老一声轻叹，不由想到三个月前与这小子的初识。

    当时，最后一个客人将面汤喝尽，向王老鞠躬离开，当王老准备关闭这面店的木门，这小子一脸疲惫走进来，靠在窗边，望着傍晚降雨所浸湿的青石板。

    “能给我一碗清汤面吗？”从来不曾破过规矩的王老，默默转身进了后厨，从拉面做起，为这素不相识的少年下了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面条。

    微弱灯光下，老人捧一本古书坐在雕花椅上，对面的少年端着碗默默挑着每一根面条。当凌霄将碗推到一边时，看着面前依旧在捧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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