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杨崇笙的些许倦意顿时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他手脚灵便地走下了马车,他站在门口的台阶前,从屋顶处露钻的阳光耀得他快要睁不开眼。两个楷体的大字并列写在牌匾上,府外的绿荫已渐成浓密之势。若按方位算,此地虽位处长安城中的主街,却与墙外那条整日车水马龙的闹巷大相庭径。这样堂堂一位朝廷重臣,中书令杨大人竟居住在如此僻静之地,无论如何都该让人想不清缘由。还未等他走到跟前,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老爷!您回来了?”府中的伙计映山见到面前的杨崇笙,“早听消息说您今日回长安,不想如此早便到了。老爷您快进来吧。”映山说着退到一边,不由分说地便将他往屋中赶。杨崇笙无奈地笑笑,映山的这个急脾气,也不知是与谁学的,跟人说话也总是一噎一个准。
反正不是他。
他一面走进府去,一面怀旧般地环视着周围。皇上派他去西北办事已是两月有余,他临走前,府上新种的海棠花都结出了饱满的花骨朵儿,迎着微风摇曳着。他低头细细一嗅,似乎还嗅到了淡淡的香味。院边上两棵高大的槐树也都生出了不少嫩芽。一片青葱,甚是好看。
“老爷!”杨夫人被贴身丫鬟搀扶着,从另一端的里屋走了出来。杨崇笙听闻此声,赶忙回过头来,迎了上去。“夫人怎么出来了?如今虽说天气渐渐有了些暖意,可一早一晚依旧寒凉。就算要出来,也该加件外衣才对。”杨崇笙说着脱下身上的衣服,往她的身上披去。“夫人近来身体可好?月季,夫人的旧疾可还有犯?”“回老爷的话,如今春日里天气暖和了不少,月季便时常带着夫人出来散心,姜大夫开的那帖药也未曾断了。如今夫人的身体已无大碍。”
“你瞧瞧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啰嗦。才刚回来便操心这操心那的。我难道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吗?”杨夫人听着他那一大串话,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夫人不领情也就算了,又何必要说出来,叫我难堪?”杨崇笙开玩笑般地赌气说着。“对了,泽兴呢?怎么没见到他人?”“一大早便出去了,走的时候倒是匆匆忙忙地打了声招呼,好像是到昀辰那儿去了,也没说去干什么。”
杨崇笙陪着杨夫人慢慢走进了屋中,步伐缓慢而又有力。若是这么一细想,如今的长安城中,该是这对夫妻最为耀眼瞩目了。可却并非因为他们位高权重,或是引人瞩目的身份。在这之前,还颇有一段故事。
杨夫人本名张夕芋,是前礼部侍郎张焱之女。先帝仍在位之时,杨家便已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当年为了杨崇笙的婚事,杨家前后也没少殚精竭虑,只是杨崇笙自小便颇有主见,父母亲选定的人,他一概不喜。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张夕芋,可谓是一见钟情,且嚷嚷着非她不娶。当时双方皆有些为难--凡事讲究个门当户对,这礼部侍郎虽说官也不小,可要说是配杨家,只怕还是有些牵强。就这么僵持了几月,杨家最终还是拗不过杨崇笙,选了吉日成亲。而人人都以为杨崇笙只是一时兴起,对于一个礼部侍郎的女儿也犯不上多用心。杨崇笙却像是从此定了性一般,往日倜傥风流,纨绔子弟的形象统统消失了--他接替了父亲的官职,还一心一意地对待张夕芋,自那之后,便未曾再娶。而杨府众人则从未见过他对她会有失态之时。就这样过去了三十多年,他们可以说是一同携手经过了大大小小的事,只是感情依然如初,羡煞旁人。自那个时候,他们这对金童玉女的佳话便传开了长安城。
正当杨崇笙准备坐下喝口热茶时,与夫人叙叙旧时,映山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老爷,施应成施大人到咱们府上来了。说是与您有要事商议。”杨崇笙听闻此话,将茶杯放了下来。“天色尚早,施兄过来做什么?映山,快去请施大人进来。”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