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茶凉,冯佟氏定定地望着那盏茶,忽然有些恍惚,他来过了罢?他是刚走么?他确实来过了,还是方才仅仅只是一场梦?想从茶水上看出些端倪,可惜那半满的水沿,一口没被饮过。直到小怜钻进来,急切地开口:“太太,老爷同意了么?他会认奴婢的孩子罢?”
哦,他确实来过了啊......冯佟氏想笑,又想哭。她抬头望着小怜,忽然觉得眼前的这张嘴脸是那么地令人厌恶。呵呵,她以为凭着点不入流的小手段就飞上枝头了?靠着不知男女的肚子就能母凭子贵了?真是天真真痴傻得很呢。
“你也听见了,他决定给李家个交代,不可能让人家姑娘憋憋屈屈地进门。我没法子保全你,你呀,就自求多福罢。”她将那盏茶一饮而尽,望着窗外打着旋儿的落叶呢喃:“立秋了,天儿啊,是越来越冷了。”
小怜直愣愣地杵了半晌,忽然像回过神似的,噗通一声跪地,抱住冯佟氏的腿哭求道: “求太太,奴婢没别人能指望,也只能靠着太太了。这是咱家少爷的长子啊,是他的亲骨肉啊,是太太你的亲孙啊......”
“你以为我就不心疼么?”冯佟氏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内却如滴油,最终温声开口道:“罢了,你先去躺着,我会再想法子的。”
听了她的保证,小怜破涕为笑,一叠声地哎哎答应着,站起来高兴地回了屋。
当晚,月明星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破门冲进来,强给她灌下药去,一滩血水让她的奢想彻底成了无望。德冒立在一旁冷眼旁观,亲眼见红后才转身离去。
进了书房,他朝冯元点头,冯元嗯了声,放下笔,拈起字来端详,不甚在意地问道:“人呢,还活着?”
“无碍。”德冒看着他,“老爷的意思是......”
冯元默了默,然后摆摆手,“算了,让她继续伺候太太罢。”
简单清理后,小怜被孤零零地丢在床上。一夜无眠,屋里全是血腥味,刚才那片血红像印子一样时时漂浮在眼前,她抽了魂似的躺着,双眼无神,呆呆地望着房的还真对,那时候我就知道傻吃呆睡,跟养猪没两样。对了,你说大少爷大婚,咱们送个甚么礼好呢?”
“姨娘你看。”春巧忽然在她耳畔出声,绿莺打眼往前一瞅,就见几丈远开外的地方,枯枝掩映处,一个丫鬟正直挺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子,目光似嫉妒似愤恨。
“那不是太太身边的小怜么?”绿莺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却皱了眉头,“看她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不舒坦,咱们用不用给她请个大夫来瞧瞧?”
春巧却下意识停下脚步,左右一看,这里是一段围墙极高的夹道,此时没有半个下人经过,幽静得很。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连忙攥住绿莺的胳膊,不让她再往前走,“奴婢看她那样怪瘆得慌的,姨娘啊,咱们还是回去罢。”
绿莺被她扯着转过身子往回走,行了两步,春巧见她还在一步一回头的,便絮絮叨叨地劝着:“姨娘你就别管别人的闲事啦,奴婢瞧着这胎要不是男丁老爷掐死你的心都有了,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走走走,快回去罢,抽空请戏班子来唱两出武生的戏,到时候准生个男孩儿出来......”
主仆两个携手远去,小怜远远望着,死死攥着手指,双目赤红。
这日,春巧一脸愤然,气呼呼地窜进门,手里还扯着纯儿。
纯儿如今已是快七岁的大姑娘了,五官渐渐长开,模样倒是随了娘亲冯娴,很是俏丽,待到十五初嫁,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她与豆儿虽是姨甥关系,可年岁相仿,倒是常常能玩在一处,彼此做个伴,甚是和乐。
绿莺将她拉到跟前,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额发,开口调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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