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后妈吧?”
唐言蹊站起身,整张白皙精致的脸都融在了万丈余晖中,莫名的,动人心魄。
她不答反问:“相思,你为什么叫相思?”
这是唐言蹊第一次叫女孩的名字。
女孩心里柔软了些许,大眼睛望向别处,“爸爸起的名字。”
这是连宋井都未曾听说过的事情。
他支起了耳朵,屏住呼吸,听着女孩渐渐轻渺下去的嗓音——
“因为爸爸说,相思如桃李,无言自成蹊。”
片刻的寂静。
傅靖笙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宋井亦是如鲠在喉。
二人的目光慢慢挪到了立在余晖中的女人身上。
她的脸廓逆着光,隐匿在阴影中,却有水滴“啪嗒”一下子滴在了她的衣襟上。
“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陆相思晃荡着两条小腿,没注意到女人的眼泪,自豪得意地卖弄起了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就是说,桃子树和李子树虽然都不会说话,但是当它们结出果实的时候,树下会被前来采果子的人踩出一条蹊径。”
“我想,爸爸应该是想告诉我……很多事情是不必挂在嘴边的,最沉默的,才最有力。”
“就像爸爸从来都没亲口讲过他想我妈妈。”陆相思低声道,“但是他对我妈妈的感情大概也就像桃子树和李子树一样,是没有声音的。”
没有声音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独自开花、结果。
不必宣之于口,不必给任何人知道。
只是默默在岁月中,愈发浓烈,深沉。
唐言蹊猛地想起很久以前,小姑娘第一次问起她的名字时,她说她叫唐言蹊。
然后小姑娘无端端地愣了下,说:“这么巧吗?”
言蹊——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女孩也似乎想起了这件事,笑道:“所以我刚知道你叫唐言蹊的时候,觉得好巧呀。”
一旁宋井转过身,抹了抹眼睛。
连傅靖笙都抬起头,望着夕阳磅礴的光阵,觉得那些光线刺眼得让人想流泪。
巧吗。
这怎么是巧呢。
这是一个男人在无尽的岁月里心如死灰的执拗等待。
若用“巧合”二字简单蔽之,岂不是太看轻这份感情的重量了?
“相思。”唐言蹊蹲下身子。
酝酿了好几遍,才艰难吐出后半句话,声线微微颤抖,“我是妈妈,我是你妈妈。”
饶是宋井方才就猜了个大概,此刻真正听她说出这句话时,仍旧觉得心脏在剧烈的震颤。
陆相思却僵住,“你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
唐言蹊流着泪将手伸出来,想去抱她,却被女孩挥手打落。
“你是我妈妈?”
陆相思的情绪蓦地激动起来,她从秋千上跳下来,“你在胡说什么!”
唐言蹊手足无措地望着女儿,心疼得厉害,又不敢上前。
傅靖笙却沉了眉眼,抓住了要跑掉的女孩的胳膊,“相思,她真的是你妈妈。”
陆相思震住。
眼里逐渐盈满泪水,她看向宋井,彷徨而无措。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例如唐言蹊上次带她出去玩的时候,在她自己都从未去过的阁楼里找到了一条绳梯。
例如唐言蹊在没被人指引过的情况下就摸到了床边隐蔽的电灯开关。
她住过这里,她是这里的女主人,她手上还有一款戒指,和爸爸收在书桌里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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