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猿双手chā着袖口,在街上行走着,他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
刚才,他扔出了平生最为得意的一刀,这样的境界他再也不能达到,但他丧失了大脑皮层的清爽,扔出这一刀时,感到一万根针扎进了大脑。
街面上泛起打旋的风沙,天地立刻昏暗。不知走到了上海的什么区域,柳白猿见到前面有一家小酒馆,便一阵狂跑,冲了进去。
三个小时后,他的嘴对酒已经丧失了感觉,只觉得体内分泌着一种特殊的液体,咸苦yīn寒,类似眼泪的味道。
忽然他的脖颈一冷,这是危险的信号,他努力睁开眼。酒馆中竟没有了一个人,连酒馆伙计都不知了去向。
他的手指勾向袖口,然而勾空了,方想起自己的刀留在了邓灵灵的镜子上。他一下把酒瓶捏碎,瓷器碎片的边沿如刀的锋芒,他夹起了其中狭长的一片,却发现一颗晶莹的血珠顺着食指滴了下来。
应该是捏酒瓶时划伤的,他的酒劲一下全醒,明白自己已严重失控。这时一个戴礼帽穿长衫的人从厨房口快步走出,拎起一根黑铁拐杖,在柳白猿脖子上敲了一下。
柳白猿倒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那人低头扯着长衫下摆,骂了一句。长衫上划开了一道裂口,他抖了一下长衫,响起了瓷片落地的清脆一声。
【五、向晚猩猩啼】
柳白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反绑两臂吊在半空,身子下有一个木盆,盆中有着干涸的血迹。
他心里已明白,这是为挑断了他的脚筋而预备的。残废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他反而安静下来,观察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仓库,有着数不清的木箱,只在远处的排风扇处露出了一点亮光。忽然一声合电闸的脆响,仓库中的灯亮了起来。
一个戴礼帽穿长衫的人拿着椅子走到了近前,他坐下翘起二郎腿,掏根烟在烟盒上敲了两下,显得十分悠闲。
柳白猿:“你是什么人?”
“你的雇主,海陆青年团团长——过德诚。”
柳白猿从不和雇主见面,他在四马路邮局有一个邮箱,彼此通过信件往来。信件上的字都是从报纸上剪下后拼成的。
柳白猿一笑:“也许青年团并不存在。”
过德诚陪着笑了两声,说:“何以见得?”
柳白猿:“每当有一个蒋委员长的政治对手被刺杀,报纸上就有一个名字怪异的组织出来承认是他们干的。蒋委员长便可以摆脱关系了,现在最让蒋委员长不安的人应该是杨杏佛了。”柳白猿大笑,过德诚也一阵大笑。
柳白猿:“你们是guó mín dǎng特务。”
过德诚一下止住了笑声。
柳白猿继续说道:“雇用我,不是让我杀杨杏佛,而是让我杀匡一民。匡一民是陈其美当年的助手,蒋委员长称自己是陈其美的化身,发迹时用的是陈其美留下的班底,也许这一点故人之情,令你们不愿自己动手,要用我这种江湖人物来除掉他?”
过德诚点上了烟,缓缓道:“可惜你没杀匡一民,政治内幕不能传入江湖。抱歉。”过德诚拍了拍手,从木箱子后面跑出了三个短发青年。
过德诚:“此人有武功,先挑断他手筋脚筋,再把他扔到黄浦江。”一个青年拿出腰际的尖刀,过德诚冲柳白猿一鞠躬,走出了仓库。
拿刀的青年一个健步跑到柳白猿近前,抓住他的脚,往脚腕深深地刺了一刀,然后刀锋一扭——
入夜后,柳白猿口中塞了块布,被五花大绑装入了麻袋,扔到了车上。车行了半个小时后,有了一片水声。
柳白猿猛的一激灵,冰冷的江水渗透了麻布。他感到自己飘飘乎乎地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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