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芒选择了这般偏执的死法,挫骨扬灰。
这一幕始料未及,白帝身在其后,猛地将草草一揽,瞬间退至几丈之外。
草草的手尚还在抬着,一脸惊恐地看向白帝:“我方才做了什么。”
白帝护她在胸口,扬声道:“炳灵公,还在等什么!”
炳灵拿起箫,举至半空,忽又愣住。
他手上方才明明有一处血洞,为何莫名复原了。
草草失了理智一般撞到炳灵面前,狠捉着他的手:“你的伤呢?”
炳灵木然地看了看她,又好似穿过她看向别处。
“呵!你砍了她一只手,她却愿意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逆转时间,不救自己,只为你手上那点皮肉伤。如此护你之人死了,你这样的人,活该被弃世间。”
白帝拉住草草,加重语气:“够了,让炳灵引魂。”
“对对对,引魂引魂。”草草终有些清醒,轻声呢喃着,松开了炳灵的手。
炳灵没有时间多想,忍住胸口一波又一波的噬骨之痛,将引魂箫送到嘴边。
汝河镇,今日大风。
阵内宿芒的尸灰分毫不剩,就连那件白的深衣也变作尘土没了踪影。
引魂曲一遍一遍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前,可哪有宿芒?
没有,什么都没有。
玄帝凝眉:“东岳大帝莫要吹了,宿芒姑娘,大约将自己的魂魄也一起打散了。”
炳灵一愣,将箫默默放下,视线慢慢放远,停在白蟾观的大门。
宿芒自从住到白蟾观,平日里爱窝在这座大殿中,很少出门,所有她觉得烦心的事情都交给了席月。
他尤记得最后一次以三公子的身份看到她时,她正在火场救他出来,嘴里总是念叨着“别怕,别怕。”
他那时已经恢复了记忆,更多的就是觉得可笑罢了。
炳灵习惯性地将引魂箫放归腰间,手一抖,竟掉在地上。
他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将箫捡起,唇角一勾,竟转身便要走。
玄帝见他一脸笑诡异至极,扬手拦他:“东岳大帝,请将宿芒那只手留下!”
炳灵笑意渐深,缓缓看向玄帝:“你说什么!”
玄帝重复一遍:“将宿芒的手留下,幽冥司煞气太重,不适合封印这只手。”
炳灵眯起眼,不咸不淡道:“滚。”
玄帝一时无措,竟就这般将他放了。
草草慢慢走到刚才宿芒躺着的地方,低身坐下,仿佛这样,还能多陪她一会。
陆吾深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地带走了水伯和蛟龙王兄妹。
白帝一直半蹲在草草身后,见她泪已干涸,才哑着声音道:“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六界都等着一个说法。如果将皓月公主所做之事公布于众,难免引发另一场仙魔大战。”
草草别过头看他,好像从未认识他一般:“所以,你们让宿芒做替罪羔羊。”
“天界别无选择。”
“东海也知道并非宿芒所为,所以没有来?”
“是。”
“三太子愿意忍下杀妻之仇?”
“事关两界,不得不忍。”
“放你身上,你忍么?”
白帝顿了顿:“这个假设不会存在。”
“可宿芒死了,你们终究逼死了她,你们做了维护两界安宁的圣人,让一个凡人为你们圆了最后的谎。你可知,宿芒她才几十岁,蛟龙王哭喊着淑湛还说她一万岁不到的时候,你们想过吗,宿芒才几十岁!况且!”草草怒盯着白帝的眼:“你还认得她,你知道她的为人,可你依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白帝有些薄怒:“你是这么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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