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七手八脚地把冯护院抬走了,茶铺里惊悚且紧张的空气顿时缓和了几分。
阿宣转身,朝方暮初鞠躬道:“师父,这几日,多谢你的教导今后若有缘,望师父能多照顾照顾姐姐。”他知这一回去,生机渺茫,都懒得和方暮初说“日后有缘再见”了。
“你”小小年纪,惹了祸便懂得要自断离舍人承担,方暮初心下不忍,问他:“你真要和你姐姐分开?”
“嗯,卖身契在他们手里,我只能跟着他们回去。”说完,阿宣转向含月,异瞳浮光隐现,默了半响,他忽地张开胳膊,一把扑进含月怀里,抱住了她的腰。
没有条件反射般的恶心感,没有恶寒,皮肤也不再起鸡皮,在含月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甜香,阿宣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感觉c取代了以前和人接触时的恶心感受。
这就是所谓亲人的怀抱只可惜,他的心防,放下得太迟,也感受得太迟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含月回过了神。
先前一直被阿宣主导着事情的走向,她在旁边呆呆怔怔地听着,不知怎么插手。
但是,她根本不想走到这一步,更不想和阿宣分开。即便再失望,再觉得阿宣本性难改c不好伺候,他毕竟是她活在此时此地的全部。阻止不了他习武c无法将他带上正途,她穿越回二十年前毫无意义但和他分开c再不能相见,她穿越回到这里更没有意义。
不行,不能让阿宣被带走。
含月拿定主意,刚想回抱住阿宣,怀里小小的身躯却被扯走了。
“行了,磨蹭什么,赶紧回去了。”王烊不耐烦地将阿宣扯离含月的怀抱,拽着他的胳膊,粗鲁地往外拉。经过程丰睿身边c告退的时候,还不忘谄媚地笑道:“家奴管教无方,世子大人见笑了。”
将阿宣甩给两名家丁,王烊则骑上了一匹膘壮的枣红马。
阿宣被推搡着c赶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旁。站在车下,他扭过头,直勾勾地望着含月,仍旧什么都没说出口,临上车的一霎,薄薄的唇瓣上下动了动,似乎是挤出一句“保重”。
就在阿宣身影消失在马车里的瞬间,含月像被人拍了后脑勺似的c突然清醒了。
阿宣真的要被带走了!
他被带走了,我怎么办!我留在二十年前能干什么?
世人皆如此。对待越是重要和亲近的人时,越容易盯着对方的缺点不放,爱将一丁点错误无限放大,甚至觉得对方的存在即是错误但当对方要带着缺点离开时,又会幡然醒悟,发现所有缺点不过是白壁微瑕,能留下来朝夕相处才是真。
含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追上去?那又是违法抢人可不追,阿宣就被带走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方公子,你忍心让阿宣和含月血脉分离吗?”
扯着方暮初袖子c大声哀求的人是许娘。她人生阅历丰富,知道触犯了法律的死局,只能求助权威人士解局宁南王世子高高在上,肯定指望不上,但方暮初侠义仁慈,好好哀求一番,说不定会愿意帮忙。
许娘冲含月挤挤眼睛,后者得了暗示,立即转身也来求方暮初,“方公子,你也知道阿宣以前挨了一身重伤。这次他要是再被带回去,绝对会被打死的,求求你救救他,别让他被带走。”顿了顿,又半埋怨半威胁地补充道:“若你不偷偷教阿宣武功,那他也不会闯出这么大的祸事了”
方暮初早就有意出手相助。不过含月先前一直沉默,完全没表明解决问题的态度,他也不好贸然插手现下听她说舍不得阿宣,立即飞身跃到马车前,对王烊拱手道:“这位小兄弟,还请稍稍留步。今日一事,闹得这般不愉快,我也有一部分责任。不如这样,你府上护院的医药费,由我来出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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