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力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的铃声响起时，天色已开始变暗，你嘴里嘟哝了一句埋怨初秋的天空怎么这么快变黑，背起鼓囊囊的书包，随着汹涌的人流挪出陈旧教学楼的木板楼梯。走到侨中门口的时候，一个又黑又胖的摩托车走客司机在你面前来了个急刹车，卖力地招揽生意，讲定了四块钱到月梅车站，你一步跨了上去：“走！”摩托车屁股后冒了一阵黑烟，带着你很快逃离了侨中。

    周末的月梅车站里人山人海，能够坐上六点多的尾班车算很幸运了，你勉强站在中巴的过道上，在售票员絮絮叨叨地向乘客收完钱以后，你可怜地被夹住了：后背被一个装满货物的大纸箱抵住，身前满满当当地摆了一个大鸡笼，脚板被鸡笼压住，浓烈的臭味直冲鼻孔。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左右摇晃、上窜下跳的你被中巴车抛在了镇上墟场，此时天已黑严，白天热闹的摊挡早已辙离，街边少数几间夜店冒出了半明半昧的黄色灯光。寒风乍起，瑟瑟发抖的你只能缩着脖着穿过街市，走向无边的黑暗。借着不时开过的重型货车的灯光，你仔细地辨认着回家的路，离家还有十几公里，这时你在思量：“要是有搭客摩托车该多好啊，就是贵一点也无所谓。”

    爬上长长的赋梅岗开始往下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摩托车的“突突”声，你回头望了望摩托车探照灯似的灯光，想拦又不敢拦，这么晚了谁会理你呀，就连走客司机也要回到温暖的小家吃饭了。奇迹般地，摩托车主动在你身边停了下来，印象中车主好像是邻村的某伯，不是很熟，某伯慈祥地问：“刚从学校回来啊？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心里很感动，想说一大堆感谢的话，但却一句都说不出来，默默地坐上了车。

    到了半步村村口，你从书包里抠出仅剩下的五块钱推给某伯，某伯坚决不收，叮嘱你路上小心之后就开车走了。估计村里下过一场雨，你在泥泞的机耕路上艰难地前行，球鞋鞋底变得无比沉重，步伐变得粘滞。转过山湾，你看到了“航标灯”——三叔家的灯光，三叔得知你孤身赶夜路之后，从屋檐下推出被泥浆染成黄色的摩托车，招呼你坐上来。犹如趴在波涛中的小舢板上，你们靠着单薄的光柱艰难曲折地上升，来到了外寮（地名）。此时，仍有一段羊肠小路要走，你不好意思再麻烦三叔了，同时也担心他在吃晚饭的时候是否喝了点小酒，要知道羊肠小路下边虽没有万丈深渊，但也有荆棘丛生的崖坎。

    越过横窝里（地名），爬上长排顶（长排山山顶），小心翼翼地穿过长满滑溜苔藓的竹林，终于闻到了浓郁的柚花香，在潮湿的空气中，这香气是如此的馥郁，又是如此的粘稠，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关键词：馥郁洁白周折

    （20100124于浮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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