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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柚花飘香的日子里,我辍学回了家。傻傻地,什么也不懂,只看着收集回来的一堆报纸羊城晚报,在研究如何写作新闻报道。老头子说过来搭把手帮忙授粉吧,于是我架了梯子爬了上去。

    老头子说这样下去可不行,总不能在家发霉吧,你说说你想学什么吧。

    我去修车店跟拐子二学习补胎。神了,一瘸一拐的他真有本事,揣一揣自行车胎,就知道哪里漏了,就像接生婆摸一摸孕妇肚子,就知道头脚是不是错位了一样。而我,刚必须要将车胎充满气,然后在脸盆里泡一泡,察看哪里冒泡,才知道哪里爆了。拐子二说:后生崽,修车是个技术活,别以为可以像数理化那么简单,那都是老师的照本宣科,再说了,学了数理化,也没甚么用!我无语,很想跟他辩论,但他师傅的余威散发在那里,我只能收声了。二拐子虽然有技术,但基本上用的都是坑蒙拐骗的那一套,双赚的活儿,说这里那里坏了,唔使钱就拆下人家的好配件,换上旧配件,然后收钱。他的手势是没得说了,纯熟,不过心思可不行。他拆下来的旧链条,卖给小伙伴们做链枪,一小节就一毛钱。那时候的单车,就像现在的汽车一样金贵,凤凰、永久最好,五羊次之,红棉一般,红棉比较大部,又是直杠的,一般的小孩子是跨不上去的。

    阴雨连绵的春日里,柚花好像老是摘不完,大人们整日里都趴在树上干活,除了吃饭的时候露一下脸,匆匆扒几口饭,又爬到滑溜溜的树上去了。我回家摘了几天柚花,就不想回到二拐子店里去了。摘柚花是技术活,虽然不太累,但对心浮气躁的人尤为不宜,哪些该摘掉,哪些该留下,其实是有考究的,主要是要从外观等各方面辨别哪个是弱花,去除之,同时,同一个梢上也不能保留太多壮花,因为到时挂了果,养分跟不上,数个壮花结的果都会掉落。

    柚果一年结一次,显得比较金贵,要不怎么叫金柚呢,梅县也因此成了金柚之乡,反正是摘花很关键,决定了农民一年的收成。

    摘柚花的日子虽然显得漫长而又烦闷,但我知道,一旦柚花摘完,我又会被从家里赶出来。我同学表哥的朋友在镇墟上开了间修“三用机”的店铺,在我同学的引荐下,我去投奔了它。何谓三用机,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在那时可是高档电器,就是录音收音放音一体机,放磁带听歌是其主要功能,农村结婚必备几大件之一,当然说的是有条件的人家。

    我好像天生跟电路板有缘份,在师傅稍微点拨下,我就学会了修电器的基本套路。很快就青出于蓝,但宽容的师傅一点儿也不藏私,他只比我大3岁,做事很慷慨。

    柚花落尽了,林子里的芬芳也散尽,一个个乳突般大小的小伙伴冒了头,接下来就是考虑施肥和喷药的事儿了。因为没文化,当时我面前只有2条路,一是去当兵,我们村有位长者在北京当过小官,即使退了休,县武装部的人现在也很买他的面子。二是修电器。我选择了后者。

    刚开始的几年,我确实赚了不少钱。但随着国家信息产业的发展,电路板集成度越来越高,很多电器换板卡就行了,慢慢变得修无可修。再说,人们也赚到钱了,很多干脆不修,重新买!

    人生道路的选择真是阴差阳错,因为没有学历文凭,仗着还年轻,我当了个人力3轮车伕,穿行于梅州的大街小巷。但我从不后悔,么偷么抢,靠自己的能力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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