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从来没有真正深入过这个城市,切身触碰过这个城市。比如,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段踏进地铁站。上海剩下的那6万高考生听说此事,会不会到地铁站来把他群殴致死以除败类呢?不过谁又会知道,有钱人的秘密都用装甲车押运用保安看管。所以叫,见光死。
他看着那些在地铁站里匆忙穿梭的行人,拥挤得无法呼吸还有人往里冲的车厢,一口口狼狈地啃着早餐往来在电梯上的人,忽然真切地相信生活原来如此,本该如此,如此有存在感。他买了票,坐在地铁轨道边的长凳上许久许久,时间一刻钟一刻钟地过去,一班一班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驰骋而过,只把他一个人剩在那里。像地震中心幸存的房屋,像退潮时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像沙漏倒转之间仅剩在一边的那一粒沙子。没有什么可以被改变,没有什么可以永远留下,望着这平凡的世界,他的心被这繁忙抚慰,被这庸碌填塞,终于得到了些安慰似的。22ff
对于他来说,高三的每一天,虽然还在那扇熟得老死不想往来的校门里;还是那条树影斑驳的路;还是穿过那两条慌张的斑马线;还是那群把校服穿成超短裙,冲他抛媚眼的女生走在前面;还是一书桌不知所云的真题和答案,可是,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青春期已经超限了。自己的很多部分已经跨出了眼前这一切,进入了另一个边界,而自己好像游离在两个迥异界限之间的游魂。原来的一切在慢慢瓦解,崭新的世界又令人生厌,这便是穆陆源的17岁。
村上春树的直子说,如果18岁之后是19岁,19岁之后又回到18岁,该有多好?是啊,那样就不会经历成长的痛苦和迷惘,便可以长久的留在有序的平衡世界里。
穆陆源想,那不就是个犯卡的人生吗?小说的好处就在于可以骗人骗己。还把这些谎言描绘得心碎般美好。
而他的18岁生日是几个月之后的6月。他想像过去的生日那样凡常地面对它,可高三上半学期才开始,所有人就在密集提醒他的,不是高考,而是应该挑一份什么样的生日礼物给自己,还有预测他爸爸将会送他一个如何惊喜的成人礼。这些所有的声音都让他觉得烦闷,落进黑洞一般快要窒息的闷,让他觉得空虚,阵阵刺痛所有神经的空虚。
当你被别人冠冕上的耀眼光环笼罩,被别人贴的标签像电线杆子一样贴满的时候,你看不见自己,也没有人看得见你,你不过就是一个现实里的傻瓜而已。
他才不要当一个别人世界里的傻瓜。哪怕是这样如蝼蚁般艰辛地活着,哪怕是血淋淋地真实地活着。等着早高峰终于退潮,地铁里渐渐恢复熙来攘往,他才踏进车厢,望着窗外亦明亦暗,飞速变换的广告牌灯光,如倒带一般幻觉亦真。
在南京东路站时,他的手机有了来电闪烁,他没有接。随后收到一条微信文字。
那是一份个人基本资料,有基本信息和名下资产及住宅公司地址。然后是塔塔发来的又一串恶意夸张的表情。
他看着,奇怪自己的心里竟没有一丝恶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