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松沐显得很无奈:“是呀,他也许觉得这里不再需要他了,就连交接事情都匆忙而过,便离开了病区。”
方晓婉显得很懊恼:“这些事都赶到一块了。老主任对我帮助很大,我本应该亲自送他的。”
秦松沐微笑着安慰:“你不要耿耿于怀了。他可能想选择低调,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自己悄悄地离开了。”
方晓婉思忖一下,随即表示:“我今后有时间会去他家探望的。”
秦松沐望了望她脸颊未干的泪水,不由问道:“你跟刚去世的患者感情很深吗?”
方晓婉摇摇头:“他只在这里住院十天。进来时,连一句话都说不了了,但我听了他家属的介绍,就非常同情他的遭遇。”
“哦,那他患的是什么病?”
“我这里接收的都是肺癌患者。他当时是患肺癌晚期了。”
秦松沐思忖一下,不由连连点头:“是呀,肺癌目前是全球发病率最高的肿瘤。难怪咱们病区会单独为这类患者设立一个分病区。”
方晓婉显得很黯然的样子:“我在大学时读的就是胸科专业。可是,面对这些已经无药可救的肺癌患者,还是无能为力。”
秦松沐一直好奇她为什么会在这个病区工作,又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禁感叹:“也许这里根本不适合你。你应该去为那些有治愈希望的病人服务。”
方晓婉瞥了他一眼,随即反驳:“可这些就快走到生命末途的不幸的人更需要医生呀。”
秦松沐大惑不解:“难道你还喜欢在这里工作不成?”
方晓婉毫不迟疑地点头:“当然喜欢了。我即便无法治愈他们的疾病,但能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他们一丝温暖,也是对他们离开之前的最大慰藉。”
“可是···等他们真的离开了,你还是显得很难过呀。”
方晓婉沉默一会,才凄然道:“我觉得自己已经看开了,让劝慰人家坦然面对一切,可人家撒手人寰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秦松沐苦笑道:“有人说,我们做医生很冷血,不能急患者所急,面对他们的生老病死显得很麻木。但如果我们真感情用事了,就会让自己永远处于痛苦的深渊。因为我们做医生的,要随时去面对患者的痛苦和死亡。如果像你这样为每一个患者的痛苦或者离开而伤感的话,就会让自己永远活在一种阴霾中。”
方晓婉沉吟一会,才缓缓地表示:“也许我们病区跟妇产科正好相反。他们是负责为这个世界迎接新生命的,而我们是要亲眼把自己负责的患者一个个送出这个世界。在妇产科,当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时,伴随的却是周围人的欢笑。而当我们的患者悄无声息地闭眼离开时,周围的人都是放声大哭送别的。这接送生命的一笑一哭,也许就是辩证人生的一种真谛。也许,这送别生命比迎接生命更能传递出这个世界的温暖。”
秦松沐对方晓婉的这一番话感到惊诧不已,对她更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小方医生,真有你的,说得蛮有哲理的。”
方晓婉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没什么,只是我在这个病区工作三年多的感悟而已。”
“哦,你已经工作三年多了?”
“是呀,我从陌生到熟悉,一直到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感情。”
秦松沐不禁又问一个令她扫兴的问题:“那你在这三年里,送走了多少患者呢?”
方晓婉表情一呆,晶莹的泪珠迅速夺眶而落——
秦松沐自知失口,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又不经意伤到你了。”
方晓婉把脸转到了一侧,并略有所思。
秦松沐沉默一会,便改变话题:“你从医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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