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透过罗纱帐,莫欢躺在帐内,半眯着眼看着美人灯模糊的轮廓,外头的梆子不知敲了几声,才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次日御花园内,净空落了皇帝半步,半侧着身听着他说话。金福早早地让小太监清了道,和刘功两人落了十几步跟在后头。
春意渐深,初夏已至。御花园内百花胜景,皇帝也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沉声道:“朕已经准了洪老头的告老折子,如今大理寺没个主事的,现在个个都挖着坑等朕往下跳呢。”语气虽是平淡,怒意却是不显而昭。
大理寺卿告老,大理寺少卿原就缺着。江宁知府会审没了主审官,自然搁置。今天。朝上为着大理寺少卿和江南污吏二事,又是一番好吵。百官明里暗里荐了不少人,半成都和李家颇有牵扯。
“现如今,朕倒找不出一个靠谱的来了。”皇帝不自觉苦笑一声。
净空垂眸思量,李家实在太过了些。这次江南一事,皇帝原不过是要压压李家的气焰,但凡李是道收敛一二,折些羽翼,皇帝看在太后和扶持之功,必定不会大动干戈。谁知李是道偏生要一个不落地把人全部捞出来。朝上和私底下对皇帝颇有怨言。
皇帝见他一声不吭,叹了口气。这愣小子倒是个倒苦水的好去处,任自己有多少抱怨的话语,他也只听着,一句不说。反倒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便歇了再说的心思。
皇帝脚步一停,转头看他,见他脸上淡淡的,笑道:“今日平西侯荐的人,你怎么看?”平西侯范增是范筠的父亲,同时兼任刑部尚书。今日朝上他荐了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莫征任大理寺少卿,主审江宁知府一案。
净空眉目低垂,负手而立,手里的佛珠轻转,思忖了会儿才道:“莫大人在吏部郎中一任上不满一载,恐怕不能服众。”
皇帝狐疑地看了净空一眼,又想试探一二:“你看看荐上来的那些个哪个是能服众的,”皇帝又迈开了步子往前走,“况且你回来时,不是对他多有赞誉。”
对于皇帝来说,大理寺少卿一旦挑了李家的人,这一阵子他就白忙活了。莫征至少和李家无甚牵扯,又参与查办一事,到底比其他人合适一些。
见净空脸色终于有些异样,皇帝心中颇有成就感,叹了一声道:“这大理寺少卿可是正四品,”一年不到便能从五品升到四品,有些人可能熬一辈子子也熬不到,“可不能因为随便一句话,便阻了人家的好前程。”
净空的心思过了千百遭,若莫征是个五品官,总能找到个名正言顺地理由把莫欢筛下去,可一旦莫征升职,莫欢必定要入宫待选,否则就是抗旨不遵。
净空心里清楚,莫征并非没这个能力,只是碍于时运不济。两者权衡之下,净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想起莫欢婆娑的泪眼,狠下心来刚要开口再反对,却见皇帝看着自己笑得意味深长道:“你那点子心思,你打量着我不知道?”
净空紧了紧手里的佛珠,不知如何回话。
皇帝看向远处一座凉亭,依稀可见一道茜红身影凭栏而坐,偶尔传来明珠公主细细的欢笑声,想必是皇后带着女儿在园子里顽。
皇帝心头那些烦闷微微散了些,转头促狭地看了净空一眼,见少年眸光微闪,颇有心虚之意。皇帝心中一乐,笑道:“昨儿个你去求你皇嫂了?”
净空呼吸一顿,却听皇帝又道:“别怪你皇嫂,这事儿是瞒不住我的。册子既然呈了上来,哪有退回去的道理,虽然是家中龌龊所致,这般行事只会折了皇家的脸面。”
皇帝见净空满脸苦恼,左右为难。这才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嘛,伸手拍了拍净空的肩膀,教诲道:“傻小子,护人不是这种护法。况且,按着你那般行事,能不能成还两说,到时候黄花菜估计都凉了,若她父亲升了官,她有个好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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