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的时空里,不用想便记得,然后悄悄却又溜进了另一个难过。心微微的痛楚。
婉卿看见云亭师伯在,奇里居然也在这屋里,心里却涌起一阵奇怪的滋味。看见旁边还有一位道长,却是不认识。心里正诧异,又见得他们全都出去了,急忙在脑子里搜索还停存的记忆,一片空白,哀伤而凄惨的白。
屋子里简朴到只剩有坐下的这张竹床,两把竹凳,黑青的发亮,散落在一扇向内开着的窗下。没有门,风吹过来,从竹帘的缝里便进来,在屋子里漂dàng。像是天生就这么淡然,不磕碰到任何一件东西,波澜不惊。
翻开手掌,翻来翻去地看,没有留下丝毫有关于过去的印记,左手心的凤凰艳艳着明丽,宛似晚霞斜照,娇艳无比。人最怕在某一天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一切都不是眼睛所记得的模样。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会使人产生无所适从无知的恐惧。就像一个人突然入到一个异种的空间里,那些东西能飞能跳,而自己连走动都不能。这森森的恐惧,不是那些要将自己吃掉或是撕杀,而是自己想要逃离。要逃离这无边的空寂,才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样逃,连走都不会。
外面簌簌的一阵声音响起来,知道是在下雾,时间稍久,就变成了雨。雨滴沿着屋檐滚落下来,砸在水槽,也有很响的声音,一、二、三、四……,就不间断了。
心里蓦然涌起一阵激dàng,良久无法平息下来。以前听见雨声,会觉得安然宁谧,清逸静远,时间随同生命一样远逝,却越来越觉得心烦了。当这烦心歇止的时候,时间正给她另外一种苦痛,那是来自生命的悸动。
静坐宁神,当气息通过心脉往外散时,却怎么也无法散走。再运气通过心脉,就像有一支利剑猛然穿心而过,立时又化成一条dú蛇,将心紧紧的缠绕,一口一口地撕咬。那种苦痛只想寻求解脱,死亡会是最好的办法,一如那艳冶的生命。略松口气,歇一歇,便不那么苦痛了。再试一次,依然如旧。时间正时这样子聪明,以一种苦痛换取另一种痛苦,他从来就不曾吃亏。
如果自己不运气,那便什么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是难道自己就一直这样过完一辈子吗?冥冥之中好像记得,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一时间又不知道是什么。一直心心念叨着要见百合公主,人是见到了,结果又怎么样呢,自己不知道。但是这辈子不这样,又怎样呢?心痛也该是生命的一部分,没有理由对它就该吝啬。如果好了,那又怎样?不好,那又怎样?如果现在好了,以后又不好,那又怎样?现在不好,以后又好了,那又怎样?好了是这样子生活,不好也是这样子生活,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区别?
想象日后生命不复,一朝红颜如花落,掩埋于泥土,便一切的存在都成为空无,没有用处,那现在要那么多又有何用呢?突地想起了师父。为什么见到了师伯,没有见到师父呢?随即又自找到了可以安慰自己的答案,师父说过要让随师伯上云台来。那云台,是不是在这里?多半便是了。那么师父还在云台基了,不对,最可能是下云台基了,远近山河观游才是。师父他知道生命的结局在哪里,要是他在这儿,便可以给自己说得明白,也不用这样纷纷扰扰没有出路了。
有太多的问题,是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的承受,至少现在是。尽管有一些,还可稍尽人事,终至于也是在艰辛里枉然。
起来屋子里走走,睡得太久,身子乏困无力,走路也成为了一件困难的事。雨夜晦冥,在屋子里小心走了两圈,转出廊子来。夜色凉浸浸的。走不动了,在台阶上坐下来,望着青冥的夜空发神,脸上忽然现出浅浅的微笑,像是看见了黑暗里久远的温暖。
刚坐了片时,听见背后一串细碎的脚步。回头看,却是云亭师伯。勉力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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