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回信?”那鞑官道:“不必觐见。我们早代你们觐过了。”宗仁道:“我们觐见三宫,还有事面奏。”那鞑官道:“我们也代你奏过了。”胡仇道:“这又奇了。我们要奏甚么事,你怎么知道,能代我们奏呢?”那鞑官没有话说,站起来走了。跟来的鞑子,也都一哄而散。
宗仁叹道:“象这种人犹如畜生一般,莫说内里的学问,就是外面的举动,一点礼仪也不懂,居然也想入主中国,岂不要气煞人么?”九畴叹道:“如今的世界,讲甚么学问,只要气力大的,便是好汉。你看杀一个人放一把火的便是强盗,遍杀天下人放遍天下火的,便是圣祖、神宗、文、武皇帝。我朝南渡之后,只有一个岳鹏举,一个韩良臣。鹏举被秦桧那厮把他陷害了,就是良臣也未竟其用。以后竟然没有一个英雄豪杰,怎么不叫人家来踌躇呢!”宗仁道:“真个是岳、韩之后,就竟然不曾出过一个良将,这也是气数使然。”九畴道:“甚么气数不气数!依我看来,都是被那一班腐儒搅坏的,负了天下的盛名,受了皇帝的知遇,自命是继孔、孟道统的人,开出口来是正心、诚意,闭下口去是天理,人yù。我并不是说正心、诚意不要讲,天理、人yù不要分;也不是同韩胄一般见识,要说他是伪学。然而当那强邻逼处,土地沦亡,偏安一隅的时候,试问做皇帝的,还是图恢复要紧呢?还是讲学问要紧呢?做大臣的,还是雪国耻要紧呢?还是正心、诚意要紧呢?做皇帝的,一日万机,加以邻兵压境,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他却开出口来便是正心、诚意,试问办得到办不到?自从他那么一提倡,就提倡出一大班的道学先生来;倘使敌兵到了,他能把正心、诚意、天理、人yù,说得那敌兵退去,或者靠着他那正心、诚意、天理、人yù,可以胜得敌兵,我就佩服了。当时如果岳、韩两个,提倡起武备来,对皇帝也讲练兵,对朋友也讲练兵,提倡得通国人都讲究练兵,只怕也不至今日了。”一席话说得宗仁错愕起来,问道:“依老护卫说起来,这正心、诚意的学问,是用不着的了。”九畴道:“这又不然。照经上说的由正心、诚意做起,可以做到国治、天下平,如何用不着呢?但是有一句古话,说的是:“善易者,不言易。’须知道实行的人,断不肯时时挂在嘴里说出来的,就是说出来,也拣那浅近易明的才说。断不肯陈义过高,叫人望而生畏。”宗仁道:“正心、诚意,就是正心、诚意,还有甚么浅近深远之别么?”九畴道:“要说到实行上面,就是浅近;不讲实行,单向着理解上说去,自然深远了。譬如岳鹏举当日说的‘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命,天下即太平。’这就是实行的话。你试想文臣果然能不爱钱,武臣果然能不惜命,不是认真能正心、诚意的人能做得到么?能做到这样的人,还不是纯乎天理,绝无人yù的么?鹏举当日,绝不曾提到这正心、诚意、天理、人yù的话,单就爱钱惜命说去,可是人人听得明白,人人都佩服他这句话说得不错。象他那种甚么‘去其外诱之污,充其本然之善’那些话,你叫资质鲁钝之人,任凭你把嘴说干了,他还不懂甚么叫做‘本然之善’呢!又如甚么‘帝王之学,必先格物、致知,以极事物之变,自然意诚、心正,可以应天下之务。这些话对皇帝去说,你道皇帝听得进么?人家急着要报仇雪恨,又要理政事,又要办军务,他却说得这等安闲,譬如人家饿得要死了,问他讨一碗饭来吃,他却只说吃饭不是这般容易的,你要先去耕起来,耨起来,播起种子来,等它成了秧,又要分秧起来,成熟了,收割起来,晒干了,还要打去糠秕,方才成米,然后劈柴生火下锅做饭,才能够吃呢。你想这饿到要死的人,听了这话,能依他不能呢?我也知道这是从根本做起的话,然而也要先拿出饭来等这个将近饿死的人先吃饱了,然后再教他,并且告诉他若照此办法,就永远不会再饿了。那时人家才乐从呀!没有一点建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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