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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了?”又把眼来擦得十分明亮,再看时节,一发丝毫不差。却又想道:“莫不我睡了去,在梦儿里见他?”把眼霎霎,把脚踏踏,分明是醒的,怎么有此诧异的事!“难道他做闺女时尚能截发自誓,今日却做出这般勾当!岂为我久客西川,一定不回来了,遂改了节cāo?我想苏秦落第,嗔他妻子不曾下机迎接。后来做了丞相,尚然不肯认他。不知我明早归家,看他还有甚面目好来见我?”心里不胜忿怒,磨拳擦掌的要打将出去。因见他人多伙众,可不是倒捋虎须。且再含忍,看他怎生的下场。

    只见一个长须的,举杯向白氏道:“古语云:一人向隅,满坐不乐。我辈与小娘子虽然乍会,也是天缘。如此良辰美景,亦非易得,何苦恁般愁郁?请放开怀抱,欢饮一杯。并求妙音,以助酒情!”那白氏本是强逼来的,心下十分恨他。yù待不歌,却又想:“这班乃是无籍恶少,我又孤身在此,怕触怒了他,一时撒泼起来,岂不反受其辱?”只得拭干眼泪,拔下金雀钗,按板而歌。歌云:“今夕何夕?存耶?没耶?良人去兮天之涯,园树伤心兮三见花!”自古道:词出佳人口。那白氏把心中之事,拟成歌曲,配着那娇滴滴的声音,呜呜咽咽歌将出来,声调清婉,音韵悠扬,真个直令高鸟停飞,潜鱼起舞,满座无不称赞。长须的连称: “有劳,有劳!”把酒一吸而尽。遐叔在黑暗中看见浑家并不推辞,就拔下宝钗按拍歌曲,分明认得是昔年聘物,心中大怒,咬咬牙关,也不听曲中之意,又要抢将出去厮闹。只是恐众寡不敌,反失便宜,又只得按捺住了,再看他们。只见行酒到一个黄衫壮士面前,也举杯对白氏道:“聆卿佳音,令人宿酲顿醒,俗念俱消。敢再求一曲,望勿推却!”白氏心下不悦,脸上通红,说道:“好没趣!歌一曲尽勾了,怎么要歌两曲?”那长须的便拿起巨觥说道:“请置监令,有拒歌者,罚一巨觥。酒到不干,颜色不乐,并唱旧曲者,俱照此例。”白氏见长须形状凶恶,心中害怕,只得又歌一曲。歌云:“叹衰草,络纬声切切,良人一去不复返,今日坐愁鬓如雪。”

    歌罢,众人齐声喝采。黄衫人将酒饮干,道声:“劳动!”遐叔见浑家又歌了一曲,愈加忿恨。恨不得眼里放出火来,连这龙华寺都烧个干净。那酒却行到一个白面少年面前,说道:“适来音调虽妙,但宾主正欢,歌恁样凄清之曲,恰是不称!如今求歌一曲有情趣的。”众人都和道:“说得有理!歌一个新意儿的,劝我们一杯!”白氏无可奈何,又歌一曲云:“劝君酒,君莫辞!落花徒绕枝,流水无返期。莫恃少年时,少年能几时?”白氏歌还未毕,那白面少年便嚷道:“方才讲过要个有情趣的,却故意唱恁般冷淡的声音,请监令罚一大觥!”长须人正待要罚,一个紫衣少年立起身来说道:“这罚酒且谩着。”白面少年道:“却是何为?”紫衣人道:“大凡风月场中,全在帮衬,大家得趣。若十分苛罚,反觉我辈俗了。如今且权寄下这杯,待他另换一曲,可不是好?”长须的道:“这也说得是。”将大觥放下,那酒就行到紫衣少年面前。白氏料道推托不得,勉强挥泪又歌一曲云:“怨空闺,秋日亦难暮。夫婿绝音书,遥天雁空度。”

    歌罢,白衣少年笑道:“到底都是那些凄怆怨暮之声,再没一毫艳意。”紫衣人道:“想是他传派如此,不必过责。”将酒饮尽。行至一个皂帽胡人面前,执杯在手,说道:“曲理俺也不十分明白,任凭小娘子歌一个儿侑这杯酒下去罢了。但莫要冷淡了俺。”白氏因连歌几曲,气喘声促,心下好不耐烦!听说又要再歌,把头掉转,不去理他。长须的见不肯歌,叫道:“不应拒歌!”便抛一巨觥。白氏到此地位,势不容已,只得忍泣含啼,饮了这杯罚酒。又歌云:“切切夕风急,露滋庭草湿。良人去不回,焉知掩闺泣!”

    皂帽胡人将酒饮罢,却行到一个绿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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