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斟着一杯酒,定要李寿姑一口饮尽。李寿姑
侧着头儿,那里肯饮,他定要抵赖这一笔文郎留下的想思债。祝大娘娘道:“你不肯饮,便
把酒杯沾一沾唇,要是躲躲闪闪,泼去了杯中酒,怕不要沾染了衣服。”李寿姑真个没法,
才把樱唇碰了碰酒杯。柳儿放着酒杯笑道:“那么这笔想思债二娘已承认了。”李寿姑轻拍
着柳儿的肩道:“三娘,你不是个好人,你帮着大娘作弄我。毕竟你们都是一家人。”说时,
又引得众人大笑。坐在轩外的鼓吏唐伯虎自斟自酌,听了轩中的莺莺燕燕互相调笑,他怎不
快活。但是又起了一种感想,暗思文衡山去年冬季结婚已有梦熊之兆,自己娶了九美,至今
嗣续尚虚。转念一想,我太不知足了,既得陇,又望蜀。自己年龄尚轻,愁他做甚。列位看
官,唐伯虎占尽了人间艳福,但是美中不足,将来并无子息。这不是编者咒诅他,翻读《六
如居士全集》便知分晓。至于文二娘娘腹中一笔想思债,将来呱呱出世,又是一位文学家与
美术家。至于衡山的儿子是谁,这不在本书范围以内,诸位但去翻检《明史文苑传》自会
知晓。
按下闲话,且说贺席上传过一回花,接着便该主席上传令起鼓。这位唐大娘娘陆昭容,
并不象祝大娘娘这般的吞吞吐吐。他很干脆的唤道:“鼓吏听者。快快击起鼓来。”唐寅怎
敢怠慢,放下酒杯,又是蓬蓬的敲动羯鼓。主席上照样传花,主席上的坐次挨着顺序,自大
娘娘至九娘娘围着圆桌而坐。这时候的击鼓击的长久,传过一回花,鼓声未停,周而复始,
桃枝儿传到二娘娘罗秀英,鼓声止了。陆昭容道:“二娘的填词工夫很不弱。请你口占小令,
须合眼前风景。”罗秀英不敢违令,放下花枝,便道:“大娘容想。”思索了一会子。便道:
“有了,我口占的小令,唤做《蝶恋花》”。便琅琅的读那词句道:
有女堆云髻,小立银屏里,妙龄取次问伊行,几几几。绿似珠妍,碧同玉艳。一般年纪。
念了半阕。已博得众人欣赏。陆昭容道:“这个妙人儿,除却我们九妹,还有谁呢?”
秋香听了,低着粉颈,只不做声。罗秀英又念着下阕道:
粉臂红装腻,秀黛青丝细。昨宵曾否梦巫山?未未未。今夜香衾,月明人静,恐难逃避。
锦心绣口的罗秀英,即席填词,填成这香艳绝lún的《蝶恋花》,上阕已似调侃秋姑娘,
念到下阕,句句却指着秋姑娘。分明说他昨宵躲过檀郎,今夜无论如何,总躲不过了。秋香
听到这里,羞的不可开jiāo。在座诸人都赞美罗秀英的《蝶恋花》可以移作秋姑娘的催装词。
坐在轩外的唐伯虎,很佩服罗秀英的《蝶恋花》,但是又替秋姑娘担惊,生怕陆昭容不肯放
松他。果然不出唐寅所料,陆昭容便指派着秋姑娘喝两杯成双酒。秋香道:“这首词和我没
相干,怎么要我喝起酒来?”陆昭容道:“九妹不可违令,快快饮这两杯成双酒。你若限于
酒量,便仿照东边的文二嫂嫂,在唇上碰这两下便够了。”原来九美所坐的圆桌,秋香的左
边,正坐着大娘娘陆昭容,右边正坐的八娘娘春桃,彼此都是斟了一杯酒,定要秋香沾唇。
秋香却把手帕遮着樱唇,坚不肯饮。陆昭容道:“鼓吏听者,九妹不肯饮酒,你便代饮了
罢。”唐寅很松脆的应一声得令,便即揭帘而入,接着昭容春桃的酒,立在筵前,都是一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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