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又喜、又怕、又恼。这李弥大选了他做突破,这对张深即是喜事,又是耻辱也。可终究是喜悦之情打过的恼怒。
当日在内堂小阁子里设下了小席,请李弥大在那里吃酒叙话,期间李弥大又使亲随去请了长安城南一处杂货铺老板前来。这人是曹正之内弟,正在长安城内落脚。
双方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到投机万句长,直把酒吃到三更方才分散。
次日正午,几员军将全身披挂,腰悬配刃,到张深衙里来回话。一如往日般立请立见。
不多时,就来了两个差拨,将军将一行引到大堂上来。为首的赵彬走到滴水檐前,见两班亲兵全幅披挂的站着。堂下护卫也手拿枪刀,白光灿灿,排立着风雨不透。由堂上直站到了庭院里来。几个军将自见高低,向上躬身参谒。
大堂公案里,张深身披甲胄,正襟危坐,等众将参谒己毕,便道:“近来之事诸将可都知道?”
左手一将跨出一步,禀道:“小将等多有耳闻,便是长安市井之间以传的沸沸扬扬。”
张深手摸了他三绺鼠须,两支金鱼眼,来往梭动,说道:“此言不差。环庆帅王似投降,长安已成为一座孤岛,除此外关中之地尽归梁山军所有。刘相公多日来愁眉不展,苦思良策而不得。”堂中诸人的心里突然一跳,就是两边站班亲兵,也是神色一变。
“长安城内尚有十数万民众,便是各衙役人等兀谁不有着家眷财产。现今关中几十州县,都已归了大齐,长安孤城一座,因有了刘相公与数万兵马驻守,所以得保全多日。然敌众我寡,短期相持且尚可,若是长期坚守,且不提兵将如何保得了城池,只言城内的粮米等物,便要飞涨到几何?这城中的十多万百姓若是闹腾起来,长安城岂还能守住?”
张深一声叹息,仿佛他也真心为城内发愁了许多日子一样。“昨日我已与城外做了联系,陆齐劝我作个识时务的俊杰,把这城池献了,各人昔日之罪既往不咎,百姓丝毫不扰。不时,大军围城困敌,只要继续个三五月下去,怕就饿杀了无数冤魂了。彼时他们在杀进城来,于百姓依旧不犯,但对守军却是要鸡犬不留的。大家都是性命,你等却是怎地想?”
他说罢只看众人,众人默然,左右对望,面面相觑。而最终还是张深开的口:“本官决定归顺大齐,诸将若无异议,便且听我吩咐。”这种不忠不信,无廉无耻的话说出来,张深身上仿佛陡然少了一块千斤巨石。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叫他舒服的都要发出声音来。
次日,长安北城下,一场酒宴正吃喝到兴致正高。
其中地主,赵彬满脸通红,已然饮下了许多,似有了几分醉意。开口说道:“彬本京兆府人,先老种相公麾下,南征北讨,起起落落,端的不敢有半点怨言。家中双亲兄弟姊妹妻儿悉在,然现今且都陷于贼手,哀思父母,再思兄弟妻儿,苦守孤城,胸中有万言而不能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彬同李艺、徐由两名同在北门处镇守的军将虚与委蛇,半个怨言也不敢吐露出来,直到屋外赵毅的身形瞬间闪过,赵彬才似喝醉了一般,越说越是过分。
“赵将军且住口。刘相公是和等人也,岂是我等能够褒贬的?”李艺开始时还能忍住,可等了片刻后见赵彬依旧是“满口胡言”,且越说越露骨,当即就喝道。把手中酒碗在几案上一顿,大声向赵彬叱喝道,“你还要不要命了?”
“哈哈哈,李将军言重了。”徐由打了个哈笑,他对赵彬的话是深有同感,只是他的父母亲族就在这长安城内。接过了话头,“赵将军不过是忧思父母亲人,发发牢骚罢了,刘相公重情重义,怎会因这点小事就要人脑袋。”
赵彬哈哈一笑,两眼轻瞄了一眼徐由,若有所思。“还是徐兄知情趣,了我心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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