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着一把锄头,右手搭着凉棚,朝着西北角战台看去。
老者微微喘息,他面貌朴实,身形瘦削,着短褂,胸腹和手臂尽数裸露出来,胸骨和两排肋骨清晰可见,就像是随处可见的一位田间地头,才用锄头敲碎了一地硬泥块,此时直起身来略作休息的贫苦老农。
但这名老农,锄头下敲碎的,可不是一地的泥块。
都是死人。
老者双脚下,延绵平坦铺展开来,最终几乎覆盖满了整个中央战台的,是一地碎状均匀细小,宛如泥块的骨、与肉、与血、还有铁。
搭着凉棚看了一眼西北角战台的方向,老着憨厚地笑了一声,然后他收回视线,双手杵着锄头,开始扫视自己锄下来的“田地”,老者伸出一只脚往外搓了一下,一块带着黑色毛发骨茬森然的头颅碎块就炸裂开了,碎得更细了些。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而后佝偻下身躯,开始在这块锄下来的死尸地里捡金子。
一颗铜板、一块碎银、一片金箔……老者一丝不苟,捡了往自己的裤裆里塞,他裤裆里有个袋子,若是偶尔运气好,能捡到女人家用的钗颦和胸衣,老者就笑得更加高兴些。
熟悉的看客们都知道,这老者,确实是一名老农。
他自称锄禾者。
是困兽台里赫赫有名的杀神之一,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每到农闲季节,总要来到困兽台玩几次,次次都是擂主,无一例外。
……
以围石搭筑的东战台,撕裂状的沟壑纵横密布,条条触目惊心。
战台之上,血流汩汩,死尸堆成一座小山一般。
在死尸堆最上头,摆放着一颗头颅,那是一颗猥琐的头颅,大饼脸,缝线眼,浓厚的颧骨,还有着俩颗突出硕大的兔牙。
一个满脸油光衣衫油腻头发成褛的大汉,踩着汩汩而流的血河,面对着那座尸山,看了一眼那颗猥琐的头颅,轻蔑一笑,转身,迈步。
这大汉坦胸露乳,其身形矮胖,脸圆眼小,在其臌胀的双乳之间,竟长着一坨鸟窝一样浓密的卷毛。
大汉穿着邋遢,衣袍质地粗劣,上面满是油渍,甚至沾染着许多碎肉残渣和血,他边弹着鼻屎,边缓缓走下战台,在其屁股上,一柄微微有些扭曲的菜刀,不停地拍打着他挺翘的双-臀。
大汉名安介。
人称屠夫。
……
南战台,一个嘴里叼着一根木棍,面无表情的道士,脸上那黑眉隆鼻像是木头一般僵硬着,正小心地用双手将凌乱披散的发丝高高拢起,盘成髻,一手按着散髻,一手从嘴里取下那根木棍,斜插进发间。
在从嘴里取下那根木棍之后,可以见到,道士嘴角,缓缓溢出一缕猩红的血丝。
血丝倒挂而下,像是一条恶毒的红蛇。
然而,随着一阵冰凉的夜风拂过,转眼之间,道士嘴角那道猩红血渍,竟变得一片漆黑,像是墨汁一般,看起来诡异无比。
“咳咳咳……”道士捂着嘴咳嗽了一阵。
待得咳嗽平复,道士细心整理了一下破烂的道袍,这才缓缓佝偻下身躯,将脚边那窜红彤彤的物事提起,挂在肩上。
当这名面目森白得像是僵尸一样的道士,从地上捡起那串以他腰间那根原本用来当做腰带的草绳为引,贯穿在一起,像是某种果子一般红彤彤的一连串物事的时候,战台四周,看见这一幕的人群纷纷惊恐后退,赶忙别开了眼睛。
那串红彤彤的物事,哪里是什么葡萄哈密瓜,那都是心肝啊。
活人的心肝。
一幅幅心肝,有的还冒着热气咧。
人都说,心肝,宝贝儿。
这道士今晚可吃了不少的宝贝。
作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