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为小夕的手艺称赞。奈何这喜悦须臾便消散无踪,全只因今日,乃是清明。
因着先前锦衣卫办事有功,皇上特赐言怀安三日休沐。正好赶上清明,他便决定带上林鸾出城为其父扫墓。也不知言澈这小子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执意要一同前往,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行晚辈之礼。言怀安只当他想躲懒,看在林鸾的份上,也便由他去。
这日天际微熹,二人临行前需先来言母这请安道别,便干脆早早来了此处同她一道用早饭。
说起这位长公主,同先皇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妹,论起辈分,这当朝皇帝朱轩还得唤她一句姑母。xìng子本就恬静,嫁入言府后第二年便诞下嫡长子,却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于是便越发不喜热闹,若非宫中特设酒宴,凭谁都请不动她的大驾。
外间也因此生了好些闲话,说这长公主倨傲,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夫家又是御前红人,便瞧不起旁人。可于林鸾心中,她便如同自己生母一般和蔼可亲,对她从未有过一句重话,乃是世间最和气不过的女子。
饭毕,丫鬟婆子忙着收拾桌面,长公主便唤过二人入里屋叙话。
甫一入门,熟悉的香味就盈满鼻尖,与记忆深处的味道相仿。林鸾不觉垂下眼眸,她省的,这是檀香,母亲生前最喜这气味。
“阿鸾,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抬眼望去,正对面灵芝纹小叶紫檀案几旁落落端坐着一位丽人,虽只简单绾了个髻,上头松松别着只羊脂玉簪,一身水绿色衣裙,玉兰暗纹隐约浮动,犹衬她肤白赛雪,三指稳稳托住手中茶托,正冲她嫣然一笑。
“回言伯母的话,身子已经大好,让您们费心了。”林鸾敛衽行礼,端出一抹无可挑剔的微笑。
“你这孩子一向是最让人省心的,可也别一味委屈了自己。”言母颔首,将茶杯放回几上,“我也略通医理,知道这世间最难治愈之疑难杂症,皆由心起,若是有了委屈,定要同我说,不要有所顾忌,切不可揣在心里,免叫日后落下病根,那可不是玩的。”
句句劝诫,字字恳切,林鸾晓的她一番苦心,心中更是酸涩。这几日她虽努力摆出常态,可奈何行不由衷,有心人自会看出端疑,小夕是,言母也是。
“言伯母放心,侄女一切都好。”
看着林鸾笑靥明媚,言母也不好多说什么,斜眼瞧见言澈正盯着地上那堑福字的香炉发呆,便打趣道:“倘若你身旁这个混世魔王欺负了你,也可同我说道,旁人虽不敢拿他怎样,我还是能做主的。”
低低嗤笑声回dàng在里间,气氛也融洽许多。
言澈无奈耸耸肩,好不委屈:“我的好母亲,我哪里敢欺负她呀。”小眼神一转,落到林鸾身上,又添了几分怜惜:“只巴望着她能好好照顾自己,莫再摆出这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然父亲又该以为是我招惹的,惩罚了我去,那我岂不真应了场无妄桃花劫?”
蹬蹬蹬,林鸾头顶冒出三团火把,眼神带刀,直要将某人生剜下一块ròu来。言澈只装没看见,冲她挑了下眉毛。言母嗔了他一嘴,瞧见林鸾似放开了心绪,自己也略略松下口气。
秋香色软绸帘子掀起,进来个面生福相的婆子,原是宫中送来随公主嫁的刘嬷嬷。
“给夫人,澈哥儿,鸾姑娘请安了。”
嬷嬷福过礼,笑着将手中物什仔细放在案几上,一个蝙蝠纹红木食盒,一幅裱装好的画卷。
言母垂眸瞧了瞧,又看了眼二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被盈盈笑意遮挡过去:“前些日子,我进宫看望太皇太后,赶巧遇上皇上下朝,就同他说了会子话。”朝身侧使了个眼色,刘嬷嬷便捧过食盒笑着送到林鸾跟前。“皇上听闻你为了案子忧思成疾,便特赏了些yào膳于你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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