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分合(二)(第2/7页)  天鹅死在夏天以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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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费来到小镇当代课老师,与那里的医生发生了恋情。医生有点嫉世愤俗,年纪也比他大,但或许这就是她喜欢他的原因。两人在保守的小镇秘密地在一起了,调情,最后涉及到婚姻。小镇发生了一场流行传染病——病不严重,只是流行的,传染的——学生越来越少,去结婚登记那天,医生突然对女孩说她不能再在小镇上待下去了,学生很快就没有了,她应该回去。“为什么?”“他有了别的女人了吗?”但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女孩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当天便送她走了,甚至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多年以后,两人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偶然相遇,隔着远远的打了招呼,他们都没有停下脚步。

    一开始读这个故事的时候,张月明觉得很荒诞,但她知道作者是以描写现实中人们微妙的情感而著称,而不是荒诞派作家。一口气读完这个故事,确实也浑然天成没有漏洞或让读者不信服的地方,但这确实又是个充满转折和冒险的故事。突然之间人就变了,前一天还是彼此含情脉脉地两个人,隔了一夜,枕边人就抛弃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张月明想起了阿曼达,有次她跟他一起洗澡。他的吻和温热的水流一样令她陶醉,两人是如此亲密,完全地拥有彼此。转变发生在洗澡结束时,阿曼达用浴巾仔细地擦干身体各处,然后走了出去,看都没看她一眼。当时她疑惑地站在湿淋淋的浴室里,浑身冰凉。

    那个片段清晰地印在张月明的脑海里,简直像发生在眼前,她跟故事中的女孩有同样的疑惑,同样被抛弃了。这不是荒诞小说,是比现实更真实的真实。顷刻之间的转变,突如其来的冷酷,没有安全感的故事,人生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痛苦的意外?人之所以为人,有别于动物,不是因为对自己原始欲望的克制,对温情的留恋和长久的维持,对配偶有稳定的理性的长久的关切吗?还是说人本来就是冷酷的,感情本身就是无情的,尽管文明了上千年,人身上的动物性还是能够时时挣脱文明的束缚,露出它本来的狰狞面目?

    张月明想不通,她合上书,闭上眼睛躺下来,又想起了阿曼达。哦,阿曼达,阿曼达,她为了他如此伤心,他会知道吗?他知道了会在乎吗?他在乎又能如何?就算重归于好,他还是不会改变,还是会伤她的心。本性不变,性格故我,她怎么能期待他会变得不一样呢?张月明感受到揪心的痛,眼泪又开始往外涌,她是脆弱的,忘不掉他。她放弃了抵抗,任自己沉浸在肆意的悲伤中。

    如果有一个标准,规定流干多少眼泪之后你就能彻底忘掉某个人,那该多好。那样的话人生还有希望,眼泪也不再是脆弱无助伤心的代表,流一次眼泪就朝目标前进了一步,每滴泪都不是白费的,那是达成目标的保障。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张月明心痛地想,自己虽然不能衡量眼泪的多少,却能计算流泪的次数,流多少次眼泪才能忘掉他呢?一百次?好,那就一百次,她在心里默默定下目标,只要流一百次眼泪自己就能忘掉阿曼达。这是唯心主义的,但她愿意一试,这样生活最起码有了点希望,不是吗?

    她开始计算起来,昨天在回来的出租车上哭过一次,晚上喝醉时哭了一次,早上跟妈妈打电话时哭了一次,刚才又一次,已经四次了。加油,张月明。她被自己逗笑了,笑出了声,梁云施不满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张月明闭紧嘴,努力睡去。

    她是被一通电话唤醒的,第一反应是阿曼达,拿起手机看才知是魏征。是啊,怎么会是阿曼达呢。她今天没去做家教,魏征没见到她。

    果然,他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天没来做家教吗?我没看见你哎,等了你好一会儿。”

    “我今天没去,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一声了,让你耽误时间。”

    “没事儿,”他迟疑着还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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