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湖心,阿宾停下手中的浆,五人一起仰头看向天上的圆月。
别人怎么想的凤凰儿不清楚,她只觉得今晚的月色太美,美得让她陷入沉醉,甚至忘了今夕何夕。
“司徒六姑娘。”慕容离亭突然唤了一声。
凤凰儿转头看着他。
银色的月光下,少年人的面容愈发俊朗,一身的雅致风流显露无疑。
她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慕容皇族经过近两百年时光的蕴养,到了慕容离亭这里,算是把这一份雅致风流演绎到了极致。
至于她的父王,曾经身处那样一个位置,又有那样的遭遇,其实已经同这个词无缘了。
慕容离亭也学着凤凰儿的样子浅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澶州那一晚从我的箫声中听出端倪的人正是姑娘。”
凤凰儿道:“凑巧而已,天底下乐曲那么多,谁让世子偏生选择了燕曲,接着又吹奏了《秋风》。”
慕容离亭道:“姑娘的耳力和记性都非常惊人,那一日若非我溜得快,早已做了姑娘的阶下囚。”
这件事康莺和阿宾也是亲历者,赵重熙却是第一次听说。
那一日的箫声其实他也听见了,却只注意到了吹箫人技艺高超。
没曾想司徒箜却因为一支箫曲险些俘获名满天下的燕离亭。
赵重熙的心突然一痛。
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让尚未年满十三岁的司徒箜具备了这样的能力。
这绝不是记性好就能做到的。
听慕容离亭嘴里说出“阶下囚”三个字,凤凰儿噗哧笑道:“那一日是我打扰世子雅兴了。
今日机会难得,世子索性再吹奏一曲,方不辜负这月明风清,也让我等一饱耳福。”
慕容离亭笑道:“姑娘之邀实不该辜负,只是良宵难得,我一人独奏便无趣了。”
康莺一改之前的淡然,眉眼中露出一丝俏皮活泼:“不如我们每人都小露一手,也算是凑个趣儿。”
阿宾忙道:“小的什么都不会,就免了吧。”
慕容离亭笑道:“又没有规定非要吹箫唱曲,只要是擅长的,什么都行。”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支玉箫。
月光映照下,只见那玉箫通体翠绿润泽,像是要滴出水一般。
慕容离亭举起箫:“那我便开个头,为大家吹奏一曲《映月含芳》。”
余下四人皆屏气凝神,等待着美妙动人的乐音。
箫声起,仿佛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脸颊,同那日桃花宴上那一曲《迎春》颇有几分相似。
然而,仔细一听却完全不一样。
那日慕容离亭为了不抢风头,顺便替慕容晓芙扬名,并没有显露全部的本事。
今日则不然,无论是玉箫还是曲目,都是他精心选择的,同桃花宴上那一曲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五六节之后,众人只觉像是看见了枝头花苞随风摇曳,那微风渐把花间的沁香带到心田。
正在此时,箫声渐渐低落,至几不可闻时,却又几经盘旋冲到了最高处,似百花争艳,百鸟争鸣。
紧接着又是一个回落,犹如花褪残红绿满枝头。
箫声变得若有若无,直至万籁俱寂。
此一曲,像极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百转千回,最终全然归于平静。
凤凰儿等四人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但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似乎还在回味之前那一曲。
慕容离亭把玉箫收回衣袖,笑道:“该你们了。”
康莺看了赵重熙一眼,笑道:“回世子爷,属下乃是粗鄙之人,今日斗胆想同司徒六姑娘身边的小护卫比试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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