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把包打开,一样一样的东西往外掏。
“这是云片糕。”
“这是牛肉干。”
“这是米花糖。”
“这是玫瑰糖。”
“这是糖。”
“这是牛皮糖。”
“这是米酥糕。”
她一边说一边拿,不一会儿餐桌上就堆满了东西,高高低低的,有散装的有袋装的,层层叠叠的塑料袋包裹着。
“哎呀,妈,你怎么带了这么多?”我翻看着东西,光拆那些塑料袋就够麻烦的了。
“你不是让我带一些特产给你们同事们吗?”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不全都是给你的。”我妈一边整理一边说:“这些包装好看的,你可以拿去给你们同事吃。散装的,我送一些给老薛,让他也尝尝。那小伙子,叫刘建设,是吧?你给他也拿一点。”我妈一边说一边迅速地把东西分门别类。
她的动作利索,我的思绪却有些停滞。当初是气不过ivian从深圳回来到处拉拢人,所以才让我妈也带东西回来,咱也搞搞跟同事的关系。
可是时移世易,才两三个星期的时间,我在公司里都臭大街了,会有人吃我送的东西吗?
“哎,那个啊,算了吧。咱们自己吃一点,其他的可以送一送你以前舞蹈队的那些舞友。”
“嗨,有他们的,这些你拿去送给同事吃吧。”
“不用了,我觉得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刻意什么呀?”我妈找了个大礼品袋,利索地把各种点心塞进去。“在公司里就得跟人搞好关系。这样的亏你又不是没吃过?当初在杂志社但凡有个人能替你说说话,也不至于”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然后又高昂起来:“不用怕刻意。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有来有往,关系才密切嘛。听我的,把这个拿去。”她把装得鼓鼓的礼品袋塞到我手里。
早上,我提着沉重的礼品袋走进了办公室。一上午都在忙着。ee在廊坊监狱那边有一个小单子,再加上秦皇岛港口要买集装箱安检设备,所以他前半年在北方机场项目上收获不小,后半年也小有收入。
忙活之间,侧眼看看我桌子上那个静静未动的礼品袋,心里惴惴的。要是我一会儿送给大家吃,要是没人伸手接过去,那可就尴尬了。我抱着一袋子点心,活像抱着一颗炸弹似的,扔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快到午饭时间了,办公室里的人各人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和传真机“呲呲”的声音。
我知道,这时是最好的时候。一会儿大家吃了午饭,汤饱饭足的,就没人再对我的点心感兴趣了。
我看见ee突然往后仰去,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水杯站起身来。我连忙赶上去,向他兜开了礼品袋满脸笑容地说:“ee,我妈出去旅游回来,带了些小吃点心,你尝尝?”
ee饶有兴趣探头往里看:“这是什么?”
“云片糕。”我忙把装云片糕的袋子打开。ee拿了一片放进嘴里嚼着:“嗯,好吃。”
云片糕是用糯米粉掺着油和白糖做的,轻薄似云,入口细腻,绵绵香甜。
ee又拿了几片。
“吃什么哪?”ivian笑眯眯地走过来。虽然心里忌恨她,但此时也不由地把打开的塑料袋移向她:“你也尝尝。”
“哟,怎么这么热闹?你们吃什么好东西呀?”这大提琴一样的男低音此时也带了欢悦。这声音是万先生的。回头一看,果然万先生就站在身后,如一棵高高的白杨挺立着。他的目光如同和煦的阳光一样洒在我的身上。我连忙把袋子递给他:“我妈旅游,带了一点土特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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