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马匹偶尔希里里几声。
眼见得车里几不可辩物,二人默默对坐在车厢中,只鼻中闻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袅袅渺渺,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突然笑了一声,道:“再有一时半刻,便到了巫山城,姑娘一路行来,想必也累了。待到得城中,我会令人为姑娘寻一处住处,小可还有要事,就此别过了。”
她心中惶惶,但也知道不该揪住他不放,毕竟人家只是个无意中救了我的陌生人。已经照顾了自己一路,难道还要照顾自己一世不成?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顿时觉得茫然不知所措,无意识中不由得睁大了双眼看向他,仿佛他是自己今生唯一的依靠一般,却又挣扎着说不出话。
他正撩开车帘,意欲跳下车去,一回头,正遇上她的双眼,也许是突然间的错觉,她竟见他眼中似乎有一丝怜惜一闪而过,转瞬即逝,让她顿时觉得是自己太希望有人疼惜产生的错觉。
从此,又是我一个人了在这世上举目无亲,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单颜摩挲着他没带走的那本书,静静坐在黑暗中。脑中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悲哀,灵魂深处有一种破碎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颤抖着抬起手来,如遇救命稻草般闻着沉香镯发出的淡淡香气。体内那股暴虐的气息渐渐停息了下来,她如同死过一回一般,又苟延残喘活了过来。
“姑娘,下车吧,已经到巫山城内了。”窗外,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她连揭开窗帘看看的心思都没有,默默起身,将那薄薄的毛毯裹住身体,在前胸处打了个死结,垂着眼帘从车厢中走了下来。
说也奇怪,许是经过了一夜的休养,身体已经远不是初初醒来时那种僵硬了,倒是活动自如。她暗自庆幸了一下,垂首对那老者说:“多谢老丈了。”
老者躬身看着地面,道:“姑娘,前面就是我家主人在此的一处别院,我家主人走前曾吩咐过,如若姑娘没有别的去处,可暂居与此,不知姑娘”
此时有一容身之处,不吝于冬日一块可暖身的炭火,然而单颜已心灰意冷,暗笑一声,轻声道:“多谢老丈,叨扰了这许久,多谢你家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只望不再打扰你家公子,再添许多麻烦了。”
“姑娘,现在已经深夜了,你孤身一人在城中,怕是不安全啊!”老者急道。
她自嘲一笑,此刻自己的形容,与半人半鬼又有何区别?难道还怕什么人吗?
当下对老者款款欠身,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转身走进黑暗的深巷中。身后那老者默然半晌,怅怅地“哎”了一声,才将马车嘚嘚驾走。
不是不害怕的。虽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却也知道这黑暗中隐藏着许许多多未知的危险。尤其是一名单身女子,更是平添了许多危险。然而自己虽是这般境地,却也不愿再由人施舍与她,亦不愿再给无关的人增加麻烦。
幸而如今是这般形容,怕是歹人遇见我,也只会惊呼吓走吧。
“呵呵”她兀自在黑暗中笑了起来,竟一发不可收拾,哑然笑个不停。春寒料峭,她在月夜的寒风中慢慢走着。不知不觉竟已走出了老远。山城中人鲜有深夜未睡之人,因此目光所及之处俱是一片黑暗。偶有更夫从街中走过,一眼看见她,皆是吓得大叫一声,扔下灯笼落荒而逃。
她缓缓捡起灯笼,幽幽的红光映着路上的青石砖头,冷冷的月光撒下来,却也别有一番味道。山城的道路多是上坡下坡,转过一处街角,正费力向上走去,突然脚边的裙裾一阵牵扯,低头一看,竟是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躺在路边的隐蔽处,可能是深夜被寒风一激,酒已醒了一半。
单颜低头看他,他亦同时抬头看她。许是这灯笼的红光映在她的脸上,竟使得她这骷髅般的脸上映出了点点红晕,否则的话,他怎么会紧紧拉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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