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澈背靠着床架闭目养神,他似乎很疲倦,却没有躺下,只用袖子掩着面,他这模样就似从战场上回归的将军,身心疲惫,却不敢松懈,依旧警惕四周。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记得最狼狈的那一次,是自己通不过武试,被罚去清理战场。
在尸海如山的死人堆里,他被一个没有下半身的敌国士兵砍断了腿筋,当时他单膝跪在了沙场上,而敌人带着轻蔑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将军要么站着死,要么横尸沙场,这对膝盖只能跪君主,你在敌人的身上下跪,真不知羞耻!”
“意儿,跟着赵帅得好好用功,男子如果想在战场上有一番作为,就得立军功,千万别像家里这个不成器的,上了战场连刀都举不起来,简直就不像个丈夫。”
“瞪什么眼!我不该罚你么?就算是你兄弟,要是背叛君主,那他就不是你兄弟!他不过是一个百夫长,跟你同吃同睡了几日,你就心软了!他既然临阵退缩,就是不忠,死不足惜!你脸上流的是什么尿?”
“你不像是我儿子,同样是淳于氏的血脉,却生了女儿心肠,都说是自己的儿子,旁人说什么不好,在老爹眼里就是个宝。可在我眼里,你真是一个铜子都不值。什么不好的都学了去,可能我做错了事,才会遭到的报应。”
这些羞辱谴责鄙夷的话,如针扎一般刺得头痛欲裂,好似无形的拳头一下下打在他的心口,有个声音躲在身体里,冷视嘲笑着他。
这世上谁也不信任你,谁也不期待你,无论你做什么,他们只会质疑你,不断地逼迫你。不管你多努力,除了让别人厌恶你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淳于澈垂在身旁的手紧揪着素罗床帐,像是脱了水的鱼,困难地呼吸着,渐渐地弓起了背,好似受到无形的力量,无法抗拒。
他一只手撑着床铺,努力让腰背挺直,奈何浑身酸痛,有些力不从心,后背的发丝坠到了脚边,他知道,此刻自己一定狼狈不堪。
“王爷,你肚子疼么?”脚踏上出现了一双鲜红的绣花鞋,小心翼翼地询问声,好似一个小丫鬟。
他怎么把她忘记了,即便这世上无人依赖信任自己,却有一个人,与他性命相连。所有人都可以算计他,可她不能。
“王爷?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来给你把会脉。”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卫初晴看不下去了,她像是一个哄小弟弟的大姐姐,压着嗓子,让话语变得温柔一些。
人难受的时候,总是需要温柔的慰问与关怀。这王爷别看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那是没有受过人间的温情,有我这个晴天小仙女下凡救世,一定能让他堕入红尘。
她自信满满地想着,觉得自己真的很伟大。
“我要不要先扶你躺上去?喂喂!我只是让你躺着,没说陪你一起躺啊!喂!你衣服都没换一下就胡来,脏不脏?我靠!你是病患,不许对大夫耍流氓”
卫初晴本来扶着他的手臂,俯下身子,将他往床里带,可这么一带,把自个儿都带上了床。
她是一个正经的大夫,不能与病患扯上不清不白的关系,可无奈对方有钱有势,她不敢以武力去反抗。
律?好像这里的王法,王爷就算想对她那啥也是合情合理,换一个角度想,她还得感恩戴德。
卫初晴被反压在床上,心里很不服气,感觉这里的女人实在是憋屈,对男人说不许的权力都没有。
“咱们还没拜天地呢!那些人都说了我们这样子是无媒苟合,我倒是没什么,反正以后是你的人了,又不出王府,管人家说我啥呢!
可要是咱们这次后,有小宝宝了怎么办?他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会不会感觉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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