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款待

    山民的规矩诗人略知一二，

    进屋便盘踞了右侧的竹席。

    饥不择食胡抓洋芋，

    主人却迅速送上了炒面腊肉。

    殊遇厚待让他不知所措，

    素不知主人迷上了他的天生华骨。

    跋山涉水，心力交瘁，

    内心的宝藏却掩饰不住：

    多情c善良c聪慧c执着，

    都在脸上写得清清楚楚；

    忧郁c悲伤c疲劳c迷惘，

    在眼里如云朵在天宇飘忽。

    而他更加茫然无知的，

    是山民待客的奇特路数：

    猪肉c杀鸡c宰羊c屠猪，

    都得看客人是什么来路；

    不能把老本一半偿付，

    食客将永受奚落之苦。

    如果你腰缠万贯，

    耕牛也可能惨遭劫难，

    而付出之后，汤汤水水，

    谁也不会管你粘了几个腥点。

    诗人悄然把钱包藏妥，

    这倒让彼此减了不少麻烦。

    打发了晚餐诗人受到了熬煎，

    渴盼的宁静变得星河样躁烦：

    村长，文书，老老少少，

    都来把这头熊猫参观，

    这儿指指，那儿点点，

    无不满怀匪夷所思的好奇感。

    放荡无忌的哄笑声，

    叽里咕噜的奇谈怪论，

    响得天震，传遍千岭；

    询问他的来踪去迹，

    不亚于法官问询别人的私情，

    让他不寒而栗，大汗淋淋。

    夜深人静，他才重获解脱，

    悦己的笑容才爬上憔悴的脸，

    才钻进庭院的一个坡房，

    清理乱糟糟的思念。

    净洁的花被，厚软的毛毯，

    真是苦行僧走火入魔的绮幻。

    89卧病

    铅灰铁重的疲倦，

    让他着床就昏睡了三天，

    高烧c疼痛和谵言，

    把一切都染得模糊而幽暗；

    有不少人到过他的床前，

    刻上记忆之板的只有一张脸。

    那是一张年轻姑娘的脸，

    像石榴花在阳光里开绽，

    有时喂他稀粥和鸡汤，

    有时拉拉被子和褥垫，

    热情，乐观，大胆，

    又带着让人心醉的羞涩腼腆。

    他睁大眼睛的时候，

    只能看到那柔和圆润的肩；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

    却看到那美艳的脸上，

    有两颗珍珠在忽闪忽闪，

    有一扇门放出温暖的春天。

    有时她甜甜微笑，

    有时又久久抚弄发辫；

    有时她漠无表情，

    久站床前不发一言；

    有时她像是在哭，

    他感到天上落下滴滴热点。

    他弄不清是真是幻，

    恍若重返了奇怪的雾团；

    他刚作出探求的打算，

    那张脸已经消失不见；

    哦，醉人的笑颜，

    火烧云那样舒卷灿烂。

    高烧退后的一个夜晚，

    他觉得身体已康复愈痊，

    悄悄地走出驿站，

    沐浴那残月昏昏的云天；

    山民已进入梦幻的国度，

    再不剩一点笑谈的倪端。

    空灵的月光，空灵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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