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我最后还是睡着了。清晨当我醒来,王鹏已经不在。我感觉自己的头像要裂开一样得疼,但我还是强忍着起了床。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有事先走了,出去记得锁好门——王鹏’。望着那龙飞凤舞的字迹,我无言地笑了。心想,王鹏人长得不咋地,字写得倒还满漂亮。
“憋住一口气,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我撒完了尿,又到水龙头洗了洗脸,便拎上行李飞一样逃出了地下室。没错,是逃。逃出地下室,摆脱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污浊空气,我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走出小区,我发现大门左侧的墙上有三个大字——吾同苑,心里顿觉奇怪,暗想为何会有人给小区起这种名字?后来一想,或许它应该叫梧桐苑,吾字和同字前面的木头,不知被哪个调皮的孩子拿回家去烧火了吧。
“在路边吃了碗米线,我再次买来几份当地的报纸,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报纸上的招工启事不少,且大多待遇不错,但一水都要求大学毕业。相对那些要求大学毕业的工作,对学历不作要求的待遇就差了许多,有的甚至连零头都不到。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一个人想在社会上立足,没有文化真是寸步难行啊。经过反复筛选,我最后确定了三家公司作为当天的进攻重点,而其中一家自己感觉可能性最大的,被我放到了第一的位置。我急切需要战果。不论条件如何待遇怎么,只有管吃管住,哪怕让我扫大街都行,因为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回那间地下室了。
“这是一家广告公司,他们需要一名打字员。这次我留了个心眼,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动挨打。一进门,我就主动出击,向一位负责招聘的中年妇女兜售起了自己的技术。说到电脑不是我吹牛,在我们那茬孩子里,水平比我高的没几个。你还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曾拿过一次奖吗?”
“当然记得。那是昆河区教育系统组织的比赛,你当时是打字组的第二名。”师父回忆说。
“对,是第二名。可那有什么用!我算是看透了,这个社会就像一只储存了一个冬天的芦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现场测试我几乎滴水不漏。看到我行走如飞的样子,那位中年妇女眼睛都傻了,当即就拍板说我留下。听她这么说,我简直是大喜过望了。心想这可好了,再也不用住候车站,再也不用钻地下室了。可没等我高兴多久,我的欢喜就变成了狗咬尿泡——空欢喜。问题还是出在那张证明上。等到办理手续了,中年妇女突然告诉我,按照规定所有新入职的人员,都必须提供无犯罪证明,现在请你提供你的证明材料。听到她这样说,我的笑立刻僵在了脸。见状她对我说,‘你不会是没带吧?没事,没带让人邮寄过来也行。’我于是开始编造谎话,骗她说我在老家没什么人,所以证明无法开具,也无法邮寄过来。听我说完,中年妇女两眼怔怔地望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说,那很遗憾,我就没办法录用你了。发现即将到手的工作,又要像煮熟的鸭子一样飞掉,我简直就要疯了。我于是央求那妇女,‘大姐,求求您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先干几天,如果您还觉得我不行,随时可以让我走。’听我说完,中年妇女做出了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她下决心似的对我说,‘那你稍等一下。’说完,迈腿向里边的房间走去。
“我在外边等了大约有十分钟。多么漫长的十分钟啊,这算得上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十分钟了。大约十分钟后她回来了,看见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穿越进了冬季,整个人都要被冻僵了。我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一时的冲动,竟然会换来如此严重的后果。我始终无法理解,人们为何如此苛刻那些曾经犯过错误的人,为何不能给他们留下哪怕一丁点生存的空间?难道他们因为一时的错误,就要一辈子像老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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