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十几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一字排开,由三层外三层的护卫护送着,浩浩荡荡出了靖南侯府的大门。
路上的行人见了这个架势,知道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奶奶们出门,纷纷走避。
待车队过完了,方艳羡的“啧啧啧”起来:“可真是排场啊,也不知是哪家的?要是我这辈子能这般排场一次,便是立马死了也甘心!”
“你就别想了,天生没那个命!”
“就是,贵人们的命可是上天一早便注定了的,咱们的穷命也一样,一早就注定好了!”
“这么好的命,一定一辈子都没有过烦恼的时候吧?”“自然了,要烦恼也是咱们这些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人烦恼,咱们是要什么都没有,只有烦恼,人家是要什么都有,唯独没烦恼不对,人家还是要烦恼的,烦恼明儿穿什么戴什么才更漂亮,是中午
吃鱼翅晚上吃熊掌好呢,还是中午吃熊掌,晚上吃鱼翅好呢”
可惜这会儿唯独没烦恼的靖南侯太夫人坐在马车里,脸却是阴得能滴出水来。
车厢里的气氛也因她浑身源源不断往外散发着的冷气和戾气,渐渐压抑沉闷得旁边的赵妈妈,差点儿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出了城,赵妈妈也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太夫人,您要不要吃杯茶,靠在奴婢身上小憩一会儿,得一个时辰才能到呢?”
见靖南侯太夫人充耳不闻,不由越发的小心了,“那要不,您吃些点心吧?您晨间除了一碗燕窝粥,可什么都没吃”靖南侯太夫人闻言,身体终于绷得没那么紧,脸色也终于缓和了几分,冷声道:“还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所以说养儿子有什么用,你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为他操碎了心,惟恐他受半点委屈吃半点亏
,到头来,他却一点不如意,便把你扫地出门,到底我是他娘,还是他是我爹呢,天打雷劈的不孝种子!”
赵妈妈不知道她这到底是骂的傅御,还是靖南侯。亦或是两个都一并骂上了,赔笑说道:“太夫人别生气,四老爷之前只是在气头上,也是被四夫人被那许氏给吹了不知道多少耳旁风,昨夜被侯爷骂过之后,不就醒了,方才见过您后,更是彻底醒
了吗?方才还说要护送您去别院,是您自己不让的啊。”靖南侯太夫人冷笑道:“他要真彻底信了,就不只是说要护送我,而是让我别走了。他仍是半信半疑,不过是如今我们这些亲人合起来,在他心里与许氏的分量还勉强能持平,所以他宁愿选择相信而已
,若再有下一次,他肯定不会再相信了”
话没说完,赵妈妈已是遽然色变,强笑道:“太夫人,不会是又有什么打算了吧?其实要奴婢说,侯爷的话也有道理,大不了将来彻底斩草除根便是了,实在犯不着急于这一时三刻的。”
侯爷这次已然动了真怒,那范婆子一家,听说全部被灌了哑药,连夜卖去了煤窑子里,她实在不想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也步上范婆子一家的后尘啊!靖南侯太夫人狠狠剜了赵妈妈一眼,没好气道:“一口一个侯爷的,你的主子什么时候变成他傅律了?也是,现在他才是爹,我变女儿了,他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想赶出家门,就赶出家门,你自然要
上赶着去巴结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一个高兴,便赏了你我如今已经给不了你的好处呢?可惜我虽然虎落平阳了,也不是你这只犬能欺的,惹毛了我,信不信立时把你和你全家都送去与范婆子一家作伴!”
一想到连日来长子给她的那几场堪称劈头盖脸的臭骂,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好歹是他娘,竟然拿那样难听的字眼骂她,什么蠢货c白痴c成事不足败事有余c我早不指望你帮忙了,但你能不能不要再拖我的后腿,不要逼得我他妈的都想弑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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