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辛寅已经等在二门的门厅里了,身旁还坐了个六十来岁,须发全白,皮肤黝黑,饱经风霜的老者。
一见许夷光进来,辛寅便忙起身行礼:“夫人,幸不辱命。”
又与那老者道:“实叔,这位便是四夫人了。”那老者便忙跪了下去,抱拳道:“傅实见过四夫人,只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四爷,见不到他娶亲生子了,倒是没想到,还能有这一日,便是现下死了,我也死而无憾了老侯爷若是泉下有知,也必定
能瞑目了。”
话没说完,已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许夷光听得老者自称是傅实,更相信以辛寅的本事,绝不会找错人,不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笑道:“实叔快快请起,您是服侍过公爹的老人,我可不敢当您如此大礼辛寅,快扶实叔起来。”
辛寅便忙笑着扶了傅实起来:“实叔,我早说过四老爷与四夫人都是极随和之人,您就别客气了。”
傅实这才就着辛寅的手站了起来,又依许夷光之言坐了,只行动间于老年人的迟缓之余,免不得带出了几分拘谨与不适来,再衬着他身上的粗布衣裳,显见得这些年日子并不好过。
许夷光忙又吩咐大寒:“上茶。”
待茶来了后,再与傅实寒暄了几句,便对辛寅几个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几句话单独问实叔,不叫都不许进来。”辛寅几个忙都应了“是”,鱼贯退了出去,许夷光心里着急,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实叔,我听说您当年一直贴身服侍公爹,是公爹最信任之人,所以才大费周章找到了您,将您请进了京城来,想
必我请您进京的用意,您早猜到了吧?”傅实见问,沉默了片刻,方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向许夷光缓缓点头道:“四夫人与四爷夫妻间有多情深意重,我在路上已听辛寅说过不少了,如今见到四夫人,自然与见到四爷是一样的,自当知足不言
,言无不尽。”许夷光点点头,“承蒙实叔如此看得起,那我就问了啊。我想知道,四爷到底是不是太夫人亲生的?您不知道,这些年太夫人表面待四爷疼爱有加,四爷自己又出息,年纪轻轻便已是功成名就,以致满京城的人都免不得赞一声太夫人教子有方,便是四爷自己,都从不曾怀疑过,可实际上,太夫人待四爷却是面甜心苦,及至我进了门,更是数度欲置我于死地,甚至连我和四爷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叫我怎
能不怀疑?机缘巧合,我又曾偶然自当年一位知情者口中,听到过一些话,也知道了实叔的存在,这才会有了如今我与实叔的相见,还请实叔不吝为我解惑。”傅实又是一阵沉默后,方开了口:“四夫人说的那位当年的知情者,我猜应当是钱吕两位太姨娘中的一位吧?我在路上已自辛寅口中打听到了不少事,虽然辛寅口紧,说得很少,我当年到底知道得多,只要稍微一串联,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所以四夫人不必吃惊倒是没想到,两位太姨娘竟真知道,果然是应了那句话纸包不住火。是的,四爷的确不是太夫人亲生的,当年我随了老侯爷一道在辽东
戍边”
辽东那一块儿,荒凉苦寒得紧,自然日常能打发时间的消遣也少,何况老靖南侯还是个严于律己,洁身自好的,日子就更是一成不变了。不过老靖南侯也不是任何爱好消遣都没有,他喜欢打猎,所以几乎每个月,都会带了自己几个最心腹的亲卫,去附近的山间打猎露宿几日,一开始只是打猎,后来他便起了心,要绘制一副辽东一带最
精准的舆图献给先帝,为君尽忠为国效力。
于是打猎的范围便越来越广,地方也越来越偏远,越来越危险。
终于有一天,老靖南侯在一座雪山之巅实地测量时,不慎跌落了悬崖,急得傅实等人在原地拉网似的搜救了十来日,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